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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兼他們趕去看熱鬧,熱鬧還沒散場呢,含任殿他們是進不去的,畢竟沒有太后的宣見,他們這些男子是要避嫌的,但是無需進入含任殿,這大老遠的,恨不能隔著三里地,眾人便聽到了太后的喝罵聲。
好些個宮人都躲在一旁看熱鬧,太后果然是吃火了,中氣十足,喝罵著宇文直:「你這孽子!!我真當你是心疼我,結果你找來了這些花哨的吃食,是想要了為娘的命!」
「太后……太后您聽兒子說……」宇文直想要辯駁,他也不知道豆乳火鍋能吃出這等子事兒來。
宇文直壓根兒不知道,這並非豆乳火鍋的問題,而是魚片和羊肉的問題,想要辯解這豆乳火鍋不是自己做的,而是楊兼做的,但這種時候了,太后又在氣頭上,怎麼可能聽宇文直辯解。
太后不等他說完,又開始呵斥:「我真是平日裡太寵著你,由著你胡鬧!兄弟幾個裡面,就數著你平日甚么正經事兒也不做!整天搜羅這些,搜羅那些的,勞民傷財!我本以為你是一片孝心,沒成想你是嫌為娘活的太長了!」
「太后……娘親,不是這樣,兒子……」
「嘩啦——」
還是不等宇文直說完,眾人遙遙的看到含任殿的台階門口,一捧乳白色的漿水鋪天蓋地而下,宇文直躲閃不及,直接兜頭潑在了他的臉上,順著臉面滴滴答答的往下流,是豆乳火鍋的湯底!
湯底裡面還夾著好些個魚片和羊肉,此時魚片頂在宇文直的頭頂上,竟有幾分滑稽之意。
宮人們憋著笑意,這衛國公宇文直平日裡沒少欺善怕惡,大傢伙看了只覺解氣,沒一個可憐兒他的。
宇文直還想要掙扎一下,但是皇太后吃豆乳火鍋「破了相」,皇太后才三十出頭,年紀不大,正是愛美的年紀,生了這麼多痘子和火泡,已經沒臉見人,怎麼可能聽宇文直辯解,立刻讓宮人把宇文直轟了出去。
宇文直灰頭土臉,一身湯湯水水的從含任殿的台階上走下來,似乎還有些不可置信,也不知那豆乳火鍋到底怎麼了,竟然能讓太后吃破了相!
楊兼圍觀了一場熱鬧,果然,不需要自己出手,宇文直這也算是自作自受,倘或他不貪婪,也沒有今日的難堪。
楊兼笑了笑,抬步迎上去,宇文會奇怪的說:「你去做甚麼?」
楊兼沒有回答,施施然走到宇文直面前,宇文直灰頭土臉的被擋住了去路,抬頭一看,冤家路窄,竟然是楊兼。
宇文直瞪著眼睛,惡狠狠的說:「是你!?都是你的豆乳火鍋害我!!」
楊兼一派悠然,晃著腰扇,說:「衛國公,何出此言呢?連太后都知道,這豆乳火鍋,可是衛國公您進獻的。」
「你……」宇文直這才恍然大悟,說:「你算計我!?」
楊兼浮誇的裝傻充愣,說:「衛國公,這又是什麼話兒呢?兼如何聽不懂了?」
「你……你……」宇文直氣的渾身打抖,伸手指著楊兼。
楊兼拿出一條雪白乾淨的帕子,遞過去,笑著說:「衛國公,顏面要緊,您這樣體面的人物,怎麼能失了尊嚴呢?快擦擦罷。」
他說到這裡,一鬆手,軟綿綿的帕子飄悠悠的落在了宇文直腳前,楊兼沒甚麼誠意的說:「不小心掉了。」
宇文直瞪著眼睛,粗喘著嗓子,一個字兒都說不出來。
楊兼微微探前身子,就如同那日宇文直來膳房耀武揚威一般,分明是在說悄悄話,卻用眾人都聽得到的音量,笑著說:「腦子是個好東西,出門記得帶上。」
楊兼回到隋國公府,家裡也聽說了,衛國公宇文直惹惱了太后,太后把宇文直從含任殿趕了出來,俗話說得好,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宇文直出醜的事情,不需要一下午,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兆,成為了長安的笑柄。
他一進門,老二楊整和老三楊瓚便迎了上來,楊瓚笑著說:「恭喜大兄,計劃得逞了。」
楊兼笑著說:「瞧三弟說的,甚麼叫做得逞,這是宇文直咎由自取。」
「噠噠噠!」小包子楊廣一聽說楊兼進門了,立刻從庭院裡跑出來,那架勢就好像等著主人回來的小奶狗一般,百米衝刺的向楊兼跑來。
楊兼趕緊蹲下來伸手去接,把小包子接在懷裡,免得他摔在地上磕了碰了,笑著說:「兒子,在家裡乖不乖?」
楊廣裝乖是一把好手,使勁點頭,小肉臉直顫悠,奶聲奶氣的說:「嗯嗯!窩乖噠!」
正說話間,便看到有人又走了出來,沉著嗓音,沒好氣的說:「我孫兒比你們這三個小崽子乖得很!」
眾人回頭一看,原是隋國公楊忠,今兒個楊忠沒事兒,在府中休沐,因此正好在家。
楊整連忙給楊兼打眼色,那意思是阿爺已經知道楊兼戲弄宇文直的事情,奈何楊整是個實在人,打眼色也相當的實在,根本不知甚麼叫「暗送秋波」,這暗地裡的事情竟如此光明正大。
楊忠果然看見了,冷笑一聲,說:「老二,你怎麼不把眼珠子丟給你大兄啊?」
楊整:「……」
楊整一陣沉默,人高馬大的,卻乖乖的低下頭來,低聲說:「兒子知錯了。」
楊忠瞪著楊兼,說:「小崽子,你好啊,你自己說說,都幹了甚麼好事兒!?」
楊瓚連忙勸慰,還護著自己大兄,說:「阿爺,大兄也沒做甚麼壞事兒,不過教訓了教訓宇文直那廝,宇文直到處里欺善怕惡,京兆里哪個人不想教訓他的?大兄這也算是為民除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