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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兼把豬蹄湯燉上,隨即便開始處理豬肝,他準備做一個小炒豬肝給兒子補血。不過楊廣這個人,素來比較「矯情」,很多下水都不食,嫌棄有怪味兒。
其實也怪不得楊廣,畢竟楊廣出身就是個官三代,後來又做了天子,口味難免「矯情」一些,也是有情可原的,加之楊廣還有潔癖,對吃食更是潔癖的厲害,豬肝之類的,他都不喜歡。
楊兼為了讓兒子吃下豬肝,特別處理了豬肝,醃製豬肝,一方面讓豬肝軟嫩,另一方面也能去除豬肝的異味。
等小炒豬肝出鍋,湯頭也熬煮的差不多了,分出一些來,便端著往楊廣下榻的營帳而去。
楊兼進去的時候,楊忠、楊整和楊瓚一家子都在,圍在床邊上噓寒問暖。
楊忠見到楊兼,便說:「你放心好了,我們可沒有打擾小孫孫歇息。」
楊廣十足乖巧的點頭,甜甜的說:「嗯嗯!是窩先醒過來噠!」
楊兼無奈的搖搖頭,把膳食全都放下來,說:「正好阿爺和弟親都在,大家一起食罷。」
楊兼把膳食分了分,每人一碗豬蹄湯,楊廣一看,父親還真的給自己熬了豬蹄湯,不由十足嫌棄,不過豬蹄湯的味道實在太香了,一掀開蓋子,濃香四溢,潤白的湯頭,上面的油腥全都被撇掉了,一隻白嫩嫩的豬蹄,切成了小塊,規規整整若隱若現的藏在湯頭中。
楊兼小心翼翼的扶起楊廣,自己坐在床頭,讓楊廣靠在自己懷裡。楊忠在一邊時不時大喊著:「輕點!輕……對對,小心,輕一點,別碰壞了我孫孫,往左一點,墊個墊子……還是往右一點好,往……」
楊瓚揉了揉額角,平日裡的阿爺明明威嚴又嚴肅,幾乎不苟言笑,如今卻變成了一個話癆,果然有孫子和沒孫子,差異很大啊。
楊瓚拉住不停嘮叨的楊忠,說:「阿爺,您便不要操心了,嘗嘗這湯頭,鮮美得很,阿爺也補補身子。」
楊兼讓楊廣靠在自己懷裡,用小匕舀起一勺豬蹄湯,吹涼之後送到楊廣唇邊,說:「嘗嘗看,小心燙。」
楊廣呷了一口湯頭,甘美的味道瞬間劃開在口中,難以言會的醇香。楊廣因著失血過多,所以其實並沒有太多的胃口,但是如今喝了一口豬蹄湯,味蕾仿佛被打開了一樣,一雙圓溜溜的貓眼睜得更加渾圓,不用說話,楊兼已經看出來了,這湯頭絕對特別符合楊廣的口味。
小包子楊廣立刻又「砸砸砸」的喝了好幾口湯頭,每次楊兼還沒吹涼,楊廣已經板著小肉臉,好似不苟言笑,其實滿眼殷切的死死盯著豬蹄湯。
楊廣喝了一些湯,楊兼又將剁成小塊的豬蹄餵給他食,一口一塊,根本不需要啃,大小正合適,而且燉的極其軟糯,入口即化,但是膠質的感覺一點也不少,雖然軟糯,口感卻不失緊緻,不會覺得過於疲軟。
小包子砸砸砸吃的津津有味,一口氣又吃了好幾塊豬蹄,肚子裡有了底兒,這才心滿意足抬起頭來,又瞥到案几上還有一個承槃,說:「父親,那是甚麼?」
楊兼把承槃打開,一股子香味撲面而來,但楊廣說不出來是甚麼香味,菜色濃郁,呈現深琥珀色,看著十足有食慾,但仔細一看,楊廣不由蹙起眉頭,一臉嫌棄的說:「下水?」
楊兼用筷箸夾起一片小炒豬肝,說:「兒子,來嘗嘗看,父父特意給你做的,補血的。」
楊廣不喜歡下水,尤其不喜歡豬肝,因著豬肝不但有腥氣味,而且口感不好,很是乾澀。
不過楊兼費了力氣去做,楊廣身為一個「好兒子」,也不好駁了父親的心意,只好勉強張開嘴巴,小小的咬了一口豬肝。
楊廣一臉大義凜然,大義赴死的模樣,可把楊兼給逗笑了,他也沒說話,也沒催促,靜靜的等著楊廣品嘗。
楊廣小小的咬了一口,恨不能咬成芝麻綠豆大小,卷著舌頭,也不敢碰豬肝,囫圇吞棗的嚼了兩下,便要吞咽下去,楊廣卻突然睜大了眼睛,一臉吃驚的看著小炒豬肝。
這豬肝竟然沒有半點子異味,而且彈牙緊緻,完全不覺乾澀。楊廣上輩子身為君主,也未曾食過如此美妙的豬肝,這簡直不像是豬肝,反而像是甚麼稀罕的食材。
楊兼笑眯眯的說:「如何?」
楊廣又砸了兩下,震驚的說:「這味道……竟如此好?」
楊兼笑著說:「既然覺得好,那就吃罷,補血的,好好補一補身子。」
他說著,又夾了小炒豬肝餵給楊廣,楊廣這次也不抗拒了,張開小嘴巴,他的味蕾也打開了,只覺得餓了不少,立刻大口吃起來。
楊廣吃著豬肝,津津有味,楊忠這個孫控笑得合不攏嘴,楊整和楊瓚也覺得小包子十足可愛,托著腮幫子盯著侄兒吃飯。
楊廣吃了四五塊小豬蹄,又吃了一大堆豬肝,喝了一大碗濃湯,一抬頭,登時對上了眾人「虎視眈眈」的目光,食下去的豬蹄好似忘記吐骨頭一般,隔在自己胃裡。
楊兼說:「阿爺和弟親都去用膳罷,只是喝了一些豬蹄湯是遠遠不夠的,這裡有兼守著。」
楊忠、楊整和楊瓚都有些不想離開,不過他們剛剛飲了一碗豬蹄湯,味蕾也給打開了,都覺得腹中飢餓的很,中午因著心神不定,根本沒能用膳,這時候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便起身出去用膳。
眾人離開之後,營帳中只剩下了小包子楊廣和楊兼兩個人,楊兼把碗筷都收拾在一邊,楊廣突然開口說:「在喬山之時,齊人自行填平溝壑,可都是兒子的功勞,父親不打算獎賞兒子一些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