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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人等也來的齊全得很,寬闊的院落站的滿滿當當,眾人見到楊兼,突然齊齊下跪,朗聲說:「拜見人主——」
楊兼看著眾人矮身跪下來,唇角一挑,說:「今日即位,還要仰仗各位,都請起身罷。」
眾人這才紛紛起身,老三楊瓚說:「時辰不早了,還要進宮備禮,這就出門罷。」
楊兼與眾人一道,從隋國公府出發,一身常服入宮,隨即才換上天子的黑色朝袍,在眾人簇擁之下,浩浩蕩蕩的來到臨光殿。
臨光殿內,羣臣已經在敬候,楊兼身披天子朝袍,一步步從內殿走出來,拔身而立站在台磯之上。
往日裡的楊兼看起來溫柔又親和,第一眼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俊美的鄰家大哥哥,而今日的楊兼,依然俊美,依然溫柔,但給人的感覺卻不同尋常了,不知不覺蒙上了一層不可逼視的威嚴。
羣臣眼看到楊兼,有不甘心的,有無可奈何的,有逆來順受的,不管是甚麼樣的感情,卻只能垂首而立,隨著眾人的山呼,跪拜在地,迎接新天子。
「天子即位,跪拜人主——」
羣臣聽到這句話,登時全都渾身一震,隨著大流兒便往地上跪去。就在這此時,突聽有人大喝一聲:「姓楊的漢兒有甚麼資格即皇帝位?!」
那聲音說著,登時排開眾人,一路大步走過來,旁邊好幾個大臣被推得踉蹌,連忙向旁邊躲去,避讓出一條道路,讓此人通過。
肅穆的臨光殿登時喧鬧起來。
「是蜀國公!」
「蜀國公竟然公然對新天子不敬!」
「竟然辱罵天子……這這……這是要造反啊!」
蜀國公尉遲迥,可謂是不負眾望站了出來,他一身國公的朝服,站在台磯之下,與楊兼對視,氣勢囂張到了頂點,說:「這天下乃是我大周的天下!姓楊的不過一個漢兒!妄圖篡位!天理不容!我與先祖乃是甥舅之親,豈能容這個漢兒作亂!?」
眾人面面相覷,看著口出狂言的蜀國公,都覺得蜀國公可能是瘋了,新天子如此鐵手腕,在清暉室的時候,大家已經全都見識過了,蜀國公竟然不要命的站出來公然反對天子,而且還是即位之時,把自己的退路也全都給堵死了,看來今日不會好過。
楊兼站在台磯之上,居高臨下的垂頭看著尉遲迥,唇角劃開一絲頑味的笑容,他並沒有生氣,甚至很是愉悅,尉遲迥睚眥盡裂的模樣,似乎取悅了楊兼一般。
尉遲迥見他還笑得出來,伸手指著楊兼,態度傲慢至極,說:「姓楊的漢兒,你有甚麼資格登上人主之位?!我的十萬大軍,此時已經圍在長安城外,只要一聲令下,便能衝進城中,梁人的兵馬也已經壓在黃河之上,只要我一聲令下,便可將黃河填平!」
「甚麼?」
「梁人!」
「蜀國公竟然勾結了南蠻子!」
「蜀國公,你乃是我的大周的臣子,怎麼能做出這等通敵賣國之事呢!」
「引南蠻入侵,若是梁人進來不出去,這可如何是好?!」
羣臣嘈雜起來,日前在清暉室,北齊的兵馬剛剛踐踏而來,如今南梁的兵馬接踵而至,引外敵入侵,倒拿干戈這種事情,仿佛永遠在重蹈覆轍,一次又一次,永遠也沒有人會吸取教訓。
楊兼在混亂的臨光殿上,面目一點子也沒有變化,甚至唇邊還掛著悠然的笑意,突然開口,聲音不大,但擲地有聲,羣臣聽到楊兼的嗓音,立刻下意識全都閉了嘴。
「資格?」楊兼笑了笑,說:「朕如何沒有資格?」
在未入臨光殿之前,楊兼的自稱從未改過,但是今日不一樣了,他站在此處,站在臨光殿之上,幽幽的說:「依朕看,沒有資格之人,是你罷。」
「無知小兒!」尉遲迥怒喝說:「死到臨頭,竟然還嘴硬!好哇,我便一聲令下,讓外面的大軍衝進來,看看你這無知小兒,還嘴硬到甚麼時候!」
楊兼沒說話,抬起寬大的黑色袖袍,做了一個請便的動作,那動作簡直氣怒了尉遲迥。
尉遲迥「嗤——」一聲拔出佩劍,高舉怒吼著:「下令!!十萬大軍,攻城!!!」
尉遲順和韋藝一左一右,站在尉遲迥的身後,尉遲迥高亢下令,臨光殿瞬間雅雀無聲,被濃濃的恐懼籠罩著,然而……
尉遲迥一聲令下,身後二人竟然沒有一個動彈的,尉遲迥一愣,隨即重複說:「下令攻城!」
大殿依然鴉雀無聲……
尉遲迥兩次下令,兩次都沒有聲息,立刻轉過頭來,瞪著尉遲順和韋藝,說:「你們在做甚麼?!沒聽到我說話麼!下令攻城!」
尉遲迥說了三遍,尉遲順和韋藝仿佛變成了石雕,誰也不說話,誰也不動彈,甚至誰也不眨眼,羣臣起初寂靜無聲,不敢說話,不敢呼吸,後來漸漸的喧譁起來。
「甚麼情況?」
「怎麼回事?」
「不知道啊……」
尉遲迥氣的去推韋藝,怒喝說:「你們中了甚麼邪性!!難道聽不到我說話麼!?」
「呵呵,」就在此時,楊兼幽幽一笑,十足的嘲諷:「蜀國公,可能是下令之人不對,換做朕來試試看,可能便不一樣了。」
楊兼不給尉遲迥怔愣的機會,立刻沉聲說:「韋將軍,城外叛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