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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去吧,讓我靜一靜。」
「哦。」
佟芸離開,還給佟柔把門貼心的帶上了。
佟柔再把平板拿起來,上面赫然是莊卿遺留在第三科研院的手稿電子頁,這些理論,佟柔最近已經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
此刻她手肘支著桌面,手扶著額頭,從頭到尾又掃了一遍,和以往每一次也一樣,除了字面意思,再也看不出來個一二三了。
佟柔手指有一下沒一下點著桌面,喃喃自語,「你到底還知道些什麼呢?」
問完這句話,想到宋真的性別,佟柔又篤定,「你肯定還藏著些什麼。」
只是她找不出來,又抑或,莊卿太過小心,在安全的實驗室也沒有留下過蛛絲馬跡。
而未知帶來的,除去急不可耐的探尋,更多的,是一種摸不透底的心慌。
這種心慌,佟柔已經很多年,很多年沒體會過了。
當年莊卿作為副院長,不顧她顏面將她調離中心實驗室後,還不得不給她升了職,憑藉的就是她和人打交道,看透人心的本事,雖然在科研上她天賦不足,但是在揣摩人心一道上,三個莊卿加起來,估計也比不過她。
換言之,佟柔自己的處理的事情,場面很少失控。
至少,眼前的混亂局面,是她這十幾年都沒經歷過的了。
看著資料,佟柔再嘆息,「從小你就是我們一幫朋友里最有天賦的一個,一意孤行去了鄉下醫院五年,再回江城,就帶回來了震驚世界的科研消息,在空白科研領域走出了第一步……」
「我一直比不過你,我認了。」
「但難道你生的女兒也是個異類,我比不過你,到頭來,還要被她壓一頭嗎?」
說著說著,拿平板的手指根根緊握,啪嗒,平板落在了桌面上。
意識到失態,佟柔閉目,深呼吸。
不再去想過往,只論當下。
當下,情況可不是那麼好,如果要控訴,那就是殺局,事情做絕,沒有回頭路。
在三院當了十幾年的院長,也布置了那麼久,輸,那是斷然沒有輸的道理。
但是……
佟柔長指輕點平板之上,自問,但是真的要做絕嗎?
逼死宋真,讓她斷了給莊卿翻案的念頭固然一勞永逸。
但是十幾年來她對外的形象多是德厚仁道的,莊卿的獎牌、功績,現在都寫在三院門口的石頭上,作為表彰悼念……都說她對莊卿這個朋友好……
這麼多罪名,證據遞交,控訴成功不成功,恐怕都有人說閒話。
且正經上訴,和她最初的打算也背道而馳,最初,不過想把所有事情都壓在三區內部,給三區一個強勢的拒絕理由,把對莊卿案件重查翻案一事,三區軍事法庭的拒絕態度卡死……
但是做絕……古語都說哀兵必勝,不給人家留路,那反擊也必然會……
佟柔難得的心亂如麻,嘆氣。
關上的門乍然被快速地推開,不是別人,佟向露也聽到了消息,風風火火就從實驗室直接回家了,進門就和佟柔說關於莊卿案件的消息。
佟柔捏眉心,「你姐剛都給我說了。」
佟向露沒得到意料之內的反應,奇怪看著佟柔,「媽,那我們不然就乾脆追告到底吧,證據都是全的,只要告,肯定……」
話一頓,佟向露在佟柔投射過來的銳利視線下,不安,「你怎麼用這種眼神看我?」
佟柔是真頭疼了,一反常態,語聲俱厲道:「你這個胡作非為的性格,萬一哪天佟家護不住你了,你想過單靠自己,要怎麼辦沒有?」
這話把佟向露說懵了,不可置信看著佟柔,在佟柔的積威下,詫異又忐忑道:「媽,你、你又嚇我,我們家能出什麼事兒啊?」
撇嘴嘀咕,「宋真再厲害,不也在一區嗎,我們井水不犯河水的,她能怎麼著我?」
「你自己想想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做派嗎?」
佟向露撇嘴角,把頭低下去,擺弄自己衣角,不服氣,卻又不敢頂嘴。
佟柔看她這個樣子,不由搖頭,心道,也是以前看著她有天分,太過縱容了一點,現在要再把這性格掰回來,不大容易了。
還好,家裡還有佟芸,佟芸還是很穩重的……
今天佟柔不知道第幾次嘆氣後,終於心裡有了答案,鬆口道,「算了……」
「什麼算了?」佟向露不解。
佟柔起身,也不管佟向露聽不聽得懂,只道,「退一步,海闊天空。」
*
莊卿一案被遞交到了最高法,同時被遞交的,還有佟柔的內部控訴。
佟柔追訴莊卿,請求了機密保護,於是追訴的內容不對外公開的,以文件袋的形式,被送到了最高法。
上京是華國的首都,最高軍事法庭當然也設立在上京。
不過三區分治,辦公地點雖然修建了,但是三個區的高級法官是輪流被外派到上京,協作處理最高法事務的,除去他們,就剩一些打雜的了。
莊卿一案,有國際壓力和聲援,茲事體大,顯然就不是他們的等級能處理的了。
莊卿一案由五區簽字同意遞交最高法之日,五區軍事法庭,首席大法官,協同數名一二級大法官動身前往上京。
提案是一區提議的,一區也早就開會商議定了,出席這次庭審的法官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