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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南璟緊緊盯著孟嬋,他聲音都在發抖,「小嬋,你別嚇我。」
孟嬋搖搖頭,她有些疲憊,說:「我只是想吹吹風。」
她走進臥室,坐到床上去。
傅南璟跟進去,看孟嬋抱著雙膝坐在床頭,只覺得心都疼碎了。他走過去,握住孟嬋的抱著雙膝的手,看著她,「小嬋,我們去旅遊好嗎?我們去芬蘭看極光,或者,你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我帶你去。」
孟嬋搖搖頭,「我哪裡也不想去。」
傅南璟又道:「或者你想吃什麼,我讓廚房給你做。他們說你最近吃好少,是不是營養餐不好吃?你想吃什麼跟他們說就是,不吃營養餐也沒關係。」
孟嬋仍是搖頭,她偏頭把臉枕在膝蓋上,怔怔地望著窗外,過很久,她輕聲問:「傅南璟,今年會下雪嗎?」
傅南璟問:「你想看雪嗎?我們可以去東北,東北下雪早,我們這個月底就可以出發。」
孟嬋不說話了,她覺得這個冬天一定會非常寂寞。因為再也沒有媽媽了。
徐美珍過世後的一個月,孟嬋的情緒慢慢地穩定下來。傅南璟怕孟嬋在家裡無聊,給她買了鋼琴。他記得她從前是會彈鋼琴的,她曾經在高中的文藝匯演彈過。
可鋼琴買回來,孟嬋也沒有怎麼碰。
傅南璟不逼她,又給她買了畫板和顏料,買了拼圖,買了樂高,一切能讓她打發時間的東西,他都買了很多回來。
孟嬋唯獨對樂高感興趣一點,這天晚上,傅南璟外出應酬還沒有回來。她在客廳拼樂高,她看起來很平靜,可是沒有人知道,她只是不想讓人擔心,一直在壓抑自己。
於是這天晚上終於爆發,大概是十點多的時候,她抬頭看鬧鐘,不知道傅南璟今天為什麼還沒有回來。
就在這個時候,保姆突然抱著孩子急匆匆地下樓來,聲音都帶著哭腔,「太太太太!小少爺發高燒,突然抽搐起來了。」
孟嬋臉色煞白,那一瞬間,她不知道自己是哪裡來的力量,幾乎是立刻沖了過去,把孩子抱過來,「江舟呢?江醫生呢!」
保姆急道:「江醫生今天下午請假了,說是要明天才過來。」
孟嬋抱著孩子就往外沖,她大哭著喊,「王叔!王叔!開車,快開車!」
管家王叔急急忙忙跑去車庫把車開出來,孟嬋一路緊緊抱住孩子,哭著喊,「去醫院,快點,快點。」
到了醫院,孟嬋是一路哭著衝去急診,她不停地喊,「救命!醫生救救我的孩子!」
有醫生看見她懷裡抱著的孩子一直在抽搐,連忙把孩子接過去送進急診。
在等待孩子被救過來的短短二十分鐘裡,孟嬋覺得仿佛經歷了幾個世紀那樣長,她不知給傅南璟打了多少通電話,可電話始終不被接聽。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一直深陷在母親去世的痛苦中這段時間裡,公司也出了很多問題。
這天晚上的傅南璟為了公司的業務,親自給曾經的死對頭敬酒。
除了剛創業那會兒,傅南璟這些年什麼時候還那樣低三下四跟人敬過酒。
李助理在旁邊看著都覺得很心酸,他從來沒看傅總像最近這麼疲憊過。
傅南璟走出會所才看到孟嬋給他打了很多個電話,他心頭一緊,連忙給孟嬋回撥過去。
然而電話已經無人接聽。
孟嬋從來沒有這樣急地給他打過電話,傅南璟立刻打到家裡,是傭人接的電話,聽見是傅南璟,連忙說:「先生,小少爺晚上發燒,抽搐起來,太太急得送去醫院了。」
李助理永遠都不會忘記這一天。
他跟著傅總趕到醫院的時候,在急診室門口看到了擔驚受怕的孟嬋。
他當時原本想跟著傅總過去,卻在看到孟小姐扇了傅總一耳光的時候,嚇得止住了腳步。
傅南璟沒有想到孟嬋會扇他一巴掌,他愣了有好幾秒,抬起頭來,看向她時,忽然沒有來由地心痛。
他想從孟嬋的眼裡看出哪怕一點點對他的喜歡,可他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失去了感受別人情緒的能力。他忽然連問孟嬋究竟有沒有愛過他,都問不出口。
他沉默一會兒,只講了一句,「對不起,我來晚了。我進去看孩子。」
他說完就轉身走進急診室,孟嬋愣在那裡,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克制不住地在發抖。
李助理實在看不下去,他忍不住走過去,對孟嬋說:「夫人,您誤會傅總。公司最近出了很多事,傅總今晚為了公司的項目去求以前的死對頭。」
李助理越說越心酸,「夫人,您怎麼就不心疼一下傅總呢?他也不知道今晚會出事啊,他有什麼錯呢?」
孟嬋在那一瞬間終於哭了出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悲傷和痛苦,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到後半夜的時候,孟嬋和傅南璟終於回家。
孩子因為送到醫院及時,並沒有什麼大問題,退燒之後就可以回家了。
傅南璟一路抱著孩子,孟嬋坐在旁邊,望著窗外。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到家以後,傅南璟才開了口,和孟嬋說:「我抱孩子回房間休息,你今晚也累了,早點休息。」
他說完先抱孩子上了樓。
孟嬋回到房間,毫無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