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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梨咬破手指,僅一滴血就讓整個府邸的吸血鬼們躁動不安。
他用帶著血滴的指腹摩挲過荊棘冠內圈的那行意味不明的拉丁文,文字在夜裡發出淡光,又很快消隱。
內圈毫無變化,連血漬也沒留下一丁點。
黃梨和也將荊棘冠輕輕地重新給立香帶上,又再次給她捻好被角。
月色把他的眉眼打的柔和,給這個誕生以來對萬物就沒什麼特殊渴求的吸血鬼戲謔的籠罩上一層悲天憫人的冷光。
黃梨想,要是他能早一點遇到藤丸立香,說不定事情也不會走到現在這一步——但現在又有什麼不好呢?
窗外的天暗得只剩下月亮,白鷺更將會在黎明踏著晨曦到來。
黑暗中的純血君也將迎來他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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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丸立香一大早睡眼惺忪的出現在餐廳的時候,黃梨和也正在和白鷺更商業性質的噓寒問暖。
遠遠地立香就聽見了女聲,柔柔的,低低的,十分典型的日式古典優雅女聲。
在見到白鷺更之後,立香震驚了。
這也是立香第一次知道黑白相片是真的會損失掉很多美的細節——比如白鷺更長至腰際的鉑金色柔然髮絲,又比如她湛藍如深海寶石般溫柔如水的眼眸,再比如她時刻都在放緩的柔和笑容。
和恩奇都不分性別的美不一樣,白鷺更渾身上下都流露出自然的,女性在弱勢狀態下那脆弱的美感。
「您…您好,我是借住在這裡的藤丸立香。」立香控制不住地紅了臉,呆毛翹起,磕磕巴巴朝白鷺更打招呼,「我起晚了非常抱歉。」
「我是白鷺更,我聽和也說起過你。」
美女不愧是美女,人好看心底也善良,就她和黃梨和也滿打滿算也才認識一周不到的塑料感情都能被她說成熟稔的上下輩關係。
「是我來太早啦,和也說你還在長身體,不用起這麼早的。」
立香哭了。
即使是沒有原則的小爸爸岸波白野也沒對她說過「你還在長身體睡懶覺吧問題不大」這種夢裡才會出現的話。
只有「再不起來你爹就要來揍你了」這種狠毒的語言,在立香的父親去世之後這句話升級成了「再不起來你爹我就要來揍你了。」
小爸爸惡毒如斯。
所以雖然知道這個吸血鬼美女只是在客套,但耐不住她全挑一些熊孩子最愛的話來講,更何況美女客套和普通人客套能一樣嗎?!
黃梨自覺扮演起自己未婚妻的小弟:「僕人做了人類的食物,我和更是嘗不出味道的,你來試試,不合胃口的話讓他們重做。」
立香:「好嘞!」
藤丸立香這個純種的日本人類開始啃明太子飯糰,餐桌上其他兩位純血的日本吸血鬼各坐一端,安靜地端著高腳杯飲用「正餐」,結合這個地點是在倫敦的泰晤士河畔,這個場面怎麼看怎麼詭異。
好在今天立香要去蘇格蘭場跟進「紅燈區殺手」的後續,吃飽喝足打了聲招呼就和靈體化的恩奇都一起溜了出來。
對,沒錯。
藤丸立香沒有跟著威廉的思路跑偏!
莫里亞蒂教授想把她變成犯罪同夥,她偏不!
誰說處理案發現場就只能站在兇手那邊毀屍滅跡啦!正義的路人當然會選擇原諒蘇格蘭場那時有時無的降智行為憤而報警——我勸你莫里亞蒂不要小看我藤丸立香的狡辯能力。
在恩奇都作弊下絕對不可能留有什麼證據,誰懷疑我又怎樣呢?在倫敦還有比被莫里亞蒂盯上更糟的事嗎?沒有!
等恩奇都把倫敦靈脈抽乾我就馬上滾回日本!
藤丸立香站在蘇格蘭場門口,重新揚起人性之光。
好歹我也剛對著黑主灰閻誇下海口!
——我藤丸立香今天就要讓你莫里亞蒂見識一下什麼叫愛與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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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人群將蘇格蘭場的見面室圍得水泄不通, 老式閃光燈的噪音伴隨著熙熙攘攘的人群聲晃得人眼睛發痛。
瘦小的亞裔在一群鬧哄哄的成年男人中瑟縮著,她眼神死盯著地面,雙手纏繞不斷扣著指甲, 局促不安極了。
這個女孩看上去還是太小了。纖細的四肢和脖子支撐起搖搖晃晃的身軀, 橘發柔順的貼在後頸, 發梢又從乾淨整潔的衣領外滑到肩頭。
「天吶, 這孩子真可憐。」紳士們小聲的議論,「聽說是這次兇案里唯一的倖存者。」
「萊斯特雷德探長說她是個孤身在英國尋找親人的日本小孩呢。」
「日本?是那個櫻花之國嗎?我與夫人本來打算在合適的季節去賞櫻,但實在被日常事務忙得抽不開身。」
「侯爵大人您真是一位十分盡責的貴族啊。」
「不必誇大其詞, 這只是我們貴族的職責而已。」
「……」
上流人士以她為切入口開啟了社交, 平民記者們則將內心切割為兩半。
一半是純粹的善:「她看起來十分需要幫助。」
一半是純粹的惡:「她有被侵.犯嗎?具體細節能成為獨家新聞嗎?」
蘇格蘭場探長萊斯特雷德成為了唯一一個關心這個孩子精神狀態的人。
已經建立家庭並擁有可愛女兒的探長深深嘆了口氣, 不合規的將深色毛毯和一杯熱牛奶遞給她。
探長候補格雷格森想攔住他:「這是見面室,探長,不是兒童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