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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奧多爾這個人雖然狗,但至少說話是算數的。
風暴之後他們很快就上了岸,比預計的三天還要早一天到達目的地。立香下船的時候有些腿軟,一時沒站穩向前沖了兩步恰好按住前面助手小哥的肩。
助手小哥在一瞬間跪了。
藤丸立香傻了,回頭和船上笑眯眯的船長面面相覷。
船長朝她揮手,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和她對話,只不過是用吼的:「沒關係小姑娘——假期愉快!!」
藤丸立香突然心情就變得開朗起來,蹦躂到費奧多爾旁邊去問他:「我們來這裡幹嘛呀?」
費奧多爾回答:「度假。」
他說度假,就真的是度假。
立香不知道死屋之鼠的業務是不是真的這麼閒,還是剛好迎來了這個大哥的摸魚期——他們真的老老實實的在這個英格蘭群島中不知名的小小島上開啟了度假模式。
這個小島的人口極少,整個島上沒有酒店也沒有飯店,魔人在帶立香在一間無人居住的小房子裡住下之後就開口道:「自己去玩吧。」
藤丸立香堂堂一個優雅的成年女性就這麼被放養。
——她開心極了!
旅途的第三天,也就是來到小島的第一天,藤丸立香迅速和島上的居民打好了關係,在熱情的當地人問她與她同行的人怎麼不出來透透氣的時候,立香裝作為難地說:「我的這位朋友最近失戀了,所以想找個沒人的地方自己呆著,希望大家見到他也可以儘量的不要去刺激他。」
費奧多爾就這麼被整個島的居民帶著善意孤立了。
晚上在問起立香的時候她狡辯道:「難道不是你在孤立他們嗎!費佳你照照鏡子吧——你就差把『我們之間有生殖隔離,勿擾』寫臉上了!」
藤丸立香在費奧多爾一言難盡的沉默中哈哈大笑。
旅途的第四天,立香白天跟著當地人去海底潛水掰貝,又不知從哪兒聽說今天是個好天氣,晚上硬拉著俄羅斯人在海灘上看了一晚上的星星。
旅途的第五天,立香開始和島上的漁夫一起出海捕魚。這裡的海鳥也壞得很,總是喜歡在魚群被撈上船之後俯衝下來叼走幾隻,氣的立香嗷嗷叫。
旅途的第六天,村民聽說他們明天就要走,一定要在海灘上給立香舉辦一個歡送儀式,強行在英國小島上營造出了夏威夷海灘的狂熱氛圍。
人群圍繞著篝火跳舞,立香的脖子上戴了三四個編織的花圈,一旁還有紅著臉的小伙子被慫恿著向她表白。藤丸立香睜大眼睛,在起鬨聲中說不行不行不行,然後又馬上笑開了給了那個小伙子一個大大的擁抱,篝火點燃了她的笑眼。
「還是謝謝你呀。」她說。
旅途的第七天,直升機在藤丸立香面前緩緩降落,費奧多爾將她拉上直升機。
至此——費奧多爾和藤丸立香的短途旅行全面宣告結束。
他們直接回到了倫敦郊區的莊園。立香在路上心態很好地問:「時鐘塔應該不會直接把我剁了吧?」
費奧多爾回答:「你不會落到他們手裡。」
藤丸立香不知道這個大哥還想搞些什麼事,想著自己再怎麼也還有防禦術式可以硬抗一會兒,實在不行就只能用英靈召喚系統續命,十五歲就十五歲,大不了就是菜了點嘛!
下了直升機,花園裡寂靜一片。
立香向前走了兩步,四處看了看:「鐘塔侍從的人……」呢?
她最後一個詞沒能說出口,身後有人輕緩的抱住了她。那人一隻手環住她的腰,另一隻手貼在她的右手上——迅速將指環摘了下來。
與魔術迴路阻塞的不適感同時傳來的是胸口猛烈的刺痛。
「——?!」
藤丸立香瞳孔放大,顫抖著低下頭,橘發從肩後垂到胸前,又從發梢開始逐漸被染深。
從身後環住她腰的那隻手微微上移,掌心正握著一把短刀,尖端刺入了她的前胸。血液溢出,順著匕首浸染上白色的手套,不出幾秒那雙手套就被染成鮮艷的紅色。
費奧多爾將頭搭在藤丸立香的肩上,在她耳邊笑著說:「你不會落到他們手裡。」
魔人溫柔的將短刀轉了半圈。
「唔——!!」
立香痛到幾近痙攣,她喘著粗氣,拼著那點力氣從費奧多爾的手心裡拽回了指環給自己套上,又從他的懷抱里掙脫出去。
「可惜你不會治癒魔術。」魔人嘆息著,絲毫不在意她看上去像是垂死掙扎的行為。
他居高臨下的垂眸憐憫著在地上捂住傷口嘗試著坐起來的藤丸立香,語氣比任何時刻都要來得愉悅:「似乎也只會簡單的攻擊和防禦手段,劇痛下連這兩點也做不到了吧?」
像花園中的毒蛇吐露蛇信,空氣中沒有花香,只有血腥的澀味。
藤丸立香氣笑了。
她緩了緩,是真的笑起來,從AEFAE那裡就堆積的壓力在這一刻盡數爆發開來。
費奧多爾對朋友是真的狠啊。
藤丸立香捂著傷口,靠著圈住花圃的矮牆坐起來。
她好像從AEFAE的實驗室開始就一直處於非常狼狽又急促的狀態,事態總是在飛速變化,催促著她要做出某些決定。
你要捨棄一些東西,藤丸立香。
不然你什麼都得不到。
於是立香便做出了決定,她又抬起手,戴著銀色指環的右手像以前一樣無數次摩挲著頸部的cho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