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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義肢是不可能受傷滴血的。
立香由驚轉愣,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抬起頭看了看陰轉晴的天。
她後知後覺的發現雨不知在什麼時候停了。久違的陽光碟機散開黑壓壓的烏雲,即使是被眾人遺棄的閉塞巷道也分得了一絲吝嗇的溫暖。
在這份得之不易的溫暖中,威廉向她介紹:「這是塞巴斯蒂安·莫蘭。」
立香聽見名字後瞭然,在心裡接話:這人我熟,是你的助手兼小弟。
試問哪個福爾摩斯探案的小小讀者會不認識教授手下那個被福爾摩斯稱為「倫敦第二號危險男人」的莫蘭呢。
立香在心裡哈哈苦笑,我不光認識,我小時候還可害怕他了。
威廉卻沒有向莫蘭介紹藤丸立香的意思,就這麼把她晾在一邊後笑著對銀色義肢的男人說:「立香剛才對一位日本先生提出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
「假設你是貴族,莫蘭,我在此提問——那些唾手可得的財富和權力能夠放棄嗎?」
「……」
立香從莫蘭眼中看懂了那句沒說出口的「當著貴族的面問得這麼直白你很勇哦」,一時間後槽牙都有些痒痒的。
藤丸立香:謝謝您刪掉前文的鮮血與和平讓這句話聽起來沒有那麼中二,謝謝您。
莫蘭隱約能聽出威廉話里的試探,但對立香心頭的尷尬一無所知。
他還不清楚老闆的具體意思,於是用有些警惕的目光在藤丸立香和恩奇都之間來回審視了一番,沒等他發言,立香就再也無法無法忍受如今自己的被動現狀。
——在威廉面前一直這麼被動,像話嗎!
於是她頗為平靜的問:「您認為人應該是平等的嗎?」
威廉覺得立香的變臉實在很有意思,很虛偽的說:「當然。」
藤丸立香又問:「特權主義是有罪的嗎?」
威廉不回答了。
立香看著他微微挑起眼皮後露出的冷酷紅眸,語氣毫無波瀾的繼續說:「極少一部分人類會意識到自己的『罪』,更少一部分人類會為為此自我懲罰——」
「你是『懲罰』嗎?莫里亞蒂教授。」
彬彬有禮的面具逐漸在威廉臉上融化,犯罪顧問露出他冷酷又傲慢的模樣。莫蘭的手捂在腰間槍套的位置,恩奇都倒是沒什麼特殊的感覺,而立香呢。
她現在暢快極了,在極限條件下她無師自通了一項全新的技能。
——果然要用魔法對抗魔法!
你不是拿我的話膈應我嗎?知道什麼叫膈應嗎?
那肯定必須提名那位藤丸立香此生之敵人選TOP1——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啊!
我們毛子哥的經典語錄實在又多又氣人。立香作為曾經的受害者,如今的受益人,現在就像是裝滿彈藥的小炮筒,隨口一句簡直信手拈來。
那些噁心不死我的!都會使我更強大!
尼采誠不欺我!
威廉還是那副表情,看立香的眼神像是注視著一具屍體。
他不拿隨和偽裝自己的危險之後,立香覺得自己的害怕程度瞬間降低了百分之九十——背地裡想搞我和當著我的面想搞我當然是前者更恐怖啦!!
她躲在恩奇都的身後,熟練的探出頭決定一次性輸出個夠。
「特權者真正意識到自己錯誤的特權地位——只能用災難,用毀滅。」
威廉站在原地,靈魂仿佛游離出身體,懸浮在上空冷靜又客觀的開始審視藤丸立香這個人。
靈魂聽見她用小女孩特有的純真音調參雜著輕飄飄的嘲諷語氣問。
「您是災難?還是毀滅?」
.
在威廉開始思考起藤丸立香所說內容的那一刻起,這場對話就註定無法繼續。
十五歲的孩子粗暴的對其他人灌輸偏激的話語,直言不諱的以強勢又極具誘哄力的語氣扭轉人們心裡的想法。
這種事情八歲的威廉也幹過——那個時候他還不叫威廉,沒有和阿爾伯特相遇,帶著心臟先天不足的胞弟路易斯在孤兒院做最基本的諮詢來交換生存。
那些話出自真心嗎?可能吧。
現在的話出自真心嗎?不一定。
威廉·詹姆士·莫里亞蒂作為一名頂尖的犯罪顧問,他操縱著犯罪,創造著深淵。
畸形的國家沒辦法立馬得到應有的治療,利益牽扯下牢不可破的上層階級把控著英國現有的一切資源——藤丸立香真的很會抓住重點。
——你在等著什麼?屠夫的覺醒?
不,那太慢了。
威廉的做法在某種程度上和剛才藤丸立香的質詢不謀而合。
特權者迎來災難和毀滅,誰是災難?誰是毀滅?
不是他,是平民。
誰又是「懲罰」?
不是他,是平民。
誰開始真正意識到自己錯誤的地位?
——當然不是他,是平民。
犯罪永遠鐫刻著瘋狂、暴力、死亡,以及「牲畜」的覺醒。
威廉介紹道:「而我,只是一名犯罪顧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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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他居然就這麼承認了?!
藤丸立香大震驚!
震驚之餘還不忘戳戳恩奇都的背, 仿佛分享這個巨瓜:你快看我就說了他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們的劇情不應該是雙方各自說些垃圾話然後意味不明的做點閱讀理解,最後和諧散場等待下一次交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