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頁
也難怪分明倆都是陰陽寮扛把子,你就是沒人晴明受人歡迎。
審美上就輸了!
「葉王今天要出門嗎?」立香站在門邊上偷偷往裡看, 「還是他已經走了啊?平時這個時候他都起來了才對。」
塗壁上次沒看住藤丸立香, 已經受盡了麻倉葉王的冷暴力。這次它頗為機智的先不管那麼多了,「啪」的一下關上門, 強行把立香擠進了院子。
「大人今天不當值, 現在應該在書房等您。」
「等我幹什麼?」立香心頭揚起不祥的預感, 不自覺的就開始細數自己幹了些什麼事, 「他知道的問題都是小問題, 不該到在書房等我的程度啊?」
麻倉葉王的書房, 大體上和班主任的辦公室差不多。立香之前就是蹲在書房狂啃《今夕要》,啃完了才出來與這個不好好學習就會被鄙夷的陰陽師和解。
立香算著時間,想著越拖越麻煩,心一橫,向書房跑去了。
麻倉葉王沒有關門,隔著三四步遠就能聞到書房裡紙墨特有的沉鬱味道。
葉王身上也經常有這個味道。
立香和剛才一樣,鬼鬼祟祟的探出一個頭,還沒看清裡面人在哪兒呢就先聽見了聲音。
「來道別的?」
藤丸立香驚得站直身體,在門外差點就吼出一句「報告」。
她後知後覺的想,葉王怎麼每次都跟開天眼似的,什麼都知道。
由於心虛,立香跟做賊似的躡手躡腳走進去。屋內和屋外的光線差不多,但麻倉葉王恰好呆在靠近書架但那扇窗邊。書架隱約擋住了一小截光線,葉王的整張臉隱沒在陰暗交錯處,立香只能看見他的嘴角正平直的拉扯。
「早……早上好啊!」
【嗚嗚嗚我昨晚就該回來的,安倍晴明害我!】
麻倉葉王微微前傾,異常懶散的用手支著下巴。他的整張臉出現在立香的視線中,沒什麼表情,帶著一種剛剛睡醒後還沒融入進現實的不真實。
葉王隨口問:「昨晚玩得開心嗎?」
「還,還行!茨木童子打不過我,我也很克制沒有擴大戰場…晴明那邊我也交代清楚了前因後果,這件事應該很快就能有結果。」立香磕磕巴巴地回答了一大堆,又很突兀的開口,「葉王,我要走了。」
對話的氛圍戛然而止。
立香自己也很驚訝這句話能流暢的說出口。
她的人生不算很長,但已經經歷過很多次離別。在冬木市、在橫濱、在義大利、在英國……但她幾乎從來沒有親口道別。
藤丸立香的前半段旅程總是被奇怪的事、或者奇怪的人推動著向前走。最接近告別的一次也只是黃梨和也單方面的向她說再見——所以她也一直不知道,主動將一段奇遇完結在某一點是一種這樣的體驗。
葉王沒有接話,立香本來想找點話來打破僵局,卻又在此刻想起晴明說的那句「順從本心」。
狐狸眼的陰陽師一向喜歡在心裡盤算著壞主意,此時她卻覺得晴明說的很對。
於是立香向前幾步,走到葉王的面前,堪堪與椅子上的陰陽師平視:「這次我真的要走啦,本來可以偷偷溜掉的,想想還是回來了!」
葉王嗤笑一聲:「那我還得謝謝你?」
這個男人的刻薄都是懶洋洋的,猛地一接觸會覺得世界上怎麼有這麼又准又毒的男人,看久了就只覺得他色厲內荏,實在是沒什麼攻擊力。
藤丸立香嘿嘿一笑,像個跨年找兇巴巴家長要禮物的熊小孩——家長是假的凶,小孩也是假的熊。
「不用不用。」立香很大度地揮揮手,又換上很認真的神情湊過去,說,「我還得道個歉,雖然我覺得已經將功贖罪了……哎,說起來就讓人難過……」
葉王卻打斷她:「你指的是恩奇都打傷我這件事?」
他像是有什麼強迫症,一定要把事情補全了再說一次:「你是指你的朋友恩奇都,跟著酒吞童子鬧事,把我打傷這件事?」
藤丸立香:「……」
【哥我知道我站在道德的低谷,應該受你鞭笞,但是你他媽又是哪裡得到的消息。】
【所以到最後只有看似是罪魁禍首的我不知道這件事嗎?】
【我只是個容易膨脹的小廢物,我為什麼要承受這樣的人間疾苦啊!!!】
藤丸立香在心裡狂哭,也不知道要回點什麼能表達「這事我得道歉但真的實屬意外」這個意思,又要飽含歉意的話。
說什麼都感覺像是在推脫一樣,就很煩。
麻倉葉王面不改色的聽她心裡一堆鬼哭狼嚎。
還沒進門就在心裡狂念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嘴上卻不講清楚,想把朋友的問題乾脆攬在自己身上,心裡又多少覺得有點委屈,還有點莫名其妙的責任感。
從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這麼覺得了,現在還是這麼認為——她真的很有意思。
葉王問:「是非走不可嗎?」
立香「啊」了一聲,她本以為暴力傷人應該是今天的關鍵話題,沒想到葉王的重點又跳回了最初。
「我也是要回家的嘛……」她眼睛彎起,嘴唇的弧度可以歸為令人舒適的那一類可愛,神態還有點像之前下棋的時候耍賴的樣子,「雖然老家也挺沒意思,但也還有幾個朋友在等我回去嘞!」
立香在心底補充:【也還有幾個傻逼還沒接受我的正義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