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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幾次差點就要和奇美拉臉貼臉,被神奇的大佬玄學走位避開。導致藤丸立香跟在費奧多爾後面身體保持緊繃,思緒卻仿佛春遊。
多重回廊百轉千回,巨大的魔術迴路遍地都是,不注意區分的話很容易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原地踏步。在這樣的環境下,如果不找點話來聊就會很容易走神。
安靜了不到三分鐘的立香就開始走神。
她又突然想到剛才關於養龍的話題,不知怎麼的回憶起自己在小學作文上寫的那篇《藤丸立香的惡龍騎士傳說》。
——雖然這篇震撼同班同學的曠世巨作被老師飛到了她爹那裡,還換來她爹一頓愛的毒打。
但弱智的文筆掩蓋不住她磅礴的野心!
她覬覦的甚至不是幻想種,而是真正的惡龍!
惡龍既然沾染上了惡,那就不能和不列顛紅龍那種凱爾特人侍奉的聖龍相同。
惡龍要兇狠:張開雙翼能蓋住風和閃電,吐息捲起火苗,在澄金色的貪婪豎瞳中焚燒陰影里殘存的一切不甘和怨懟。
老師評語:孩子還小,輕點打。
當然她爹揍她也不是出於真善美的目的,她爹只是單純的覺得這小孩飄了欠收拾。
說到底龍是屬於神代的東西,而在與人類訣別前,巨龍在某種程度上是可以和神明互換的。你藤丸立香已經飄到想騎在神明頭頂對世界拳打腳踢——想法可以夸,人不打不行。
「所以真的還存在擁有『追逐神明』這樣理想的現代魔術師嗎?」立香把養龍這個說法和「追求不可得之物」等價互換了一下,頓時覺得思路流暢了很多。
「那您的朋友一定是個信念很堅定的魔術師吧。」
費奧多爾對立香流露出的欽佩來了興趣。
「按照大多數人的觀點來看——妄想與神對話,對其抱有幻想,甚至是踐行人可戰勝神明的理念……」
費奧多爾輕輕的瞟了立香一眼,又很快收回眼神,他平穩地陳述自己的觀點,「這種思維既不受信徒的喜愛,也不被無信仰者接受。」
立香沒聽懂。
費奧多爾在說什麼?我們不是在聊魔術師嗎?
為了避免尷尬,立香強行接了一段:「現代魔術師追求根源,在我看來和神代魔術師追求與『神』溝通的權利沒有本質不同——他們換了個更直白的說法,追求真理。」
費奧多爾用帶著疑問的語氣「喔?」了一聲,又突然抬手虛攔了一下:「請往這邊走。」
立香在他伸手的時候就停下來看他,點點頭。
她心想,大哥現在態度這麼和善——果然還是我嘮得好。
塑料感情嘛,就是要多嘮嗑才能拉近彼此社交距離。
藤丸立香覺得不能任由毛子哥講哲學,三兩句下來她頭得禿。
所以立香延續了魔術師的話題:「話說回來,現代魔術的可替代性也太高了點吧?科技的發展,還有那些在我看來本該屬於神秘測卻單獨發展的異能和其他能力都在逐漸取代現代魔術。」
立香點評:「現代魔術帶來人之間的『不平等』逐漸被另外的『不平等』更迭。」
就好像她天生魔術天賦不強,但天賦在她這一代來講已經沒有多大意義,火焰術式能做的打火機也能做,每年死於槍械的魔術師更是數不勝數。
魔術師的優勢正隨著神秘測的消散逐漸消失。
與之相對,異能力完全不受其他影響,比如中原中也,比如太宰治。
他們天生就要比普通人多出一部分無法通過加減來持平的天賦。
費奧多爾這時突兀道:「不平等。」
立香:「我哪裡說的有問題嗎...?」
「不,沒有問題,事實上我對此也有點興趣。」俄羅斯人說起話來慢條斯理,聲音又輕又低,極具誘哄性,「您認為人應該是平等的嗎?」
藤丸立香:......
不然呢????
費奧多爾伸出一根手指:「現代魔術正迅速走向覆滅,所以我們能夠看見平等的天平在復原。」
他甚至高高在上的用了覆滅這個稍微有些嚴重的詞彙。
「但是異能力這些則不在限制範圍內,您是這個意思嗎?」立香企圖能跟上他的思路,「所以造就了幾乎看不到平等可能性的情況……?」
藤丸立香看俄羅斯大哥向她投來「我覺得有點道理你繼續講我就聽聽看對不對」的表情。
——簡直夢回畢業答辯現場!
我完全沒聽懂大佬在講些什麼但我居然能和他對上話。
我藤丸立香簡直強無敵!!
她不愧是靠著一己之力把港黑首領忽悠瘸的女人。腦子裡想法一碰,當機立斷現在就開始了她事業的第二春。
「您想得對!」
「立場上的不對等註定主觀認知上的不同!」
——認知都不同扯個屁的平等。
「不脫離人類視角審判人類社會現存關係的行為就是耍流氓!」
——畢竟毛子哥看上去還蠻信神明那一套的。
「這是罪!」
——先罵了再說,不對再改。
費奧多爾在這時候停下來站在原地,他耷拉著眼皮藏住眼底的明晦變化,沉默得恰似阿爾比昂昏暗地底下匍匐著的凶獸。
說實話他有點認真的態度搞得立香有點尷尬,還有點慌,也不知道自己的論點有沒有押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