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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撐著亂步和夏油傑,看著亂步脖間鮮明的指印,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嘆息之下,三人的互相扶持的動作還一直保持著不動。
亂步打破沉默,啞著聲音道:「我脖子疼。」
五條悟胸口頓時莫名起了一團大火,現在還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嗎?都快被掐死了!
五條悟冷著聲說道:「自己沾點口水,自己抹一抹。」
「你好髒哦。」
「……」
*
夏油傑醒來的時候,外面天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黑了下來。而且他還莫名其妙地躺在一張大床上面。旁邊的椅子上坐著五條悟,夏油傑看到熟人的時候,舒了一口氣。
「我還以為我被哪個富婆拐帶了,這裡是哪?我怎麼會在這裡?」
「你跟我來到港口黑手黨總部大樓,找亂步的時候,你突然低血糖昏了過去。」五條悟的表情並不是特別好,但是他還記得和亂步的約定:「亂步把床借給你了。你忘記了?」
夏油傑並不記得這件事,看了看自己的手,忍不住抓了抓,說道:「我好像做了一個噩夢。」
「夢到什麼了?」
夏油傑此刻臉蒼白了一下,他夢到亂步被自己掐死了,下意識地說道:「亂步在哪裡?」
「他在隔壁吃點心。」
夏油傑聽到這句話之後,先從床上爬了起來,往隔壁的房間走了過去,看到穿著咖啡色披風的黑髮少年對著桌子上的點心大快朵頤。夏油傑想也沒有想,直接抓看他的脖子——上面一片潔白,連指印都沒有。
看來是真的做夢了。
夏油傑鬆了一口氣,看到亂步一隻手護食的同時,眼睛像倉鼠一樣圓溜溜地看著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的手很冰嗎?你這麼睜大眼睛看著我?快點吃吧,我不會搶你的。吃點心還會用叉子慢慢吃,不像之前手拿起來就直接吃。一個月不見,還上了禮儀課嗎?」夏油傑說話間調侃了兩句,頓了頓,說道,「對了,你是不是生日快到了?」說完之後,夏油傑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一樣,望著亂步。
他不記得他怎麼知道的。
【江戶川亂步】疑惑道:「我說過,我生日快到了嗎?」
五條悟慢一步從房間裡走出來,抱著手臂,聲音沒有任何波瀾地說道:「你說過。」
夏油傑覺得怎麼五條悟和亂步之間關係又冷了,忍不住無奈道:「你們又背著我吵架了?」
「嗯,吵架了。」【江戶川亂步】補充了一遍,「超凶的那種。」
「我遲早把亂步的頭摘掉。」五條悟咬牙切齒地說道。
【江戶川亂步】攤手說道:「你看,他超凶!」
夏油傑哭笑不得起來。
這兩人又是怎麼了?
第八十三章 我看得出來
時間逼近黃昏時分。
紅磚大樓下。
漩渦咖啡館外。
福澤諭吉第一次看到小說家江戶川亂步。
小說家的個子一米六出頭, 身量與偵探社的【亂步】差不多,只是穿著猩紅色羽織和紺色袴,還有一雙刻著自己名字的木屐, 字樣歪歪斜斜的,就像是為了自己的東西不被拿走, 名字就刻在木屐鞋側。可以想像, 他的衣服上某個地方也寫著自己的名字,衣服也穿得很舊了,但似乎沒有想過去換, 這多少也有種自己抓住的東西就不撒手的執意。
早從夏目漱石老師那裡就聽說了這麼一個孩子存在,後來才知道, 【江戶川亂步】在某天遇到來找夏目漱石下落的兩個學生時就已經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個長得和他一模一樣,卻毫無血緣關係的人存在。
處於好奇, 福澤諭吉也有買過亂步的小說集來看,只覺得這個小說家文筆很穩, 完全不像是十七歲孩子會展現出來的世界觀。文字的幻想色彩脫離了固有的夢幻的浪漫色彩。以充斥著立入禁止, 飽和度極高的紅色為背景底調, 卻又有著火燒般極度的亮與銳意。
僅從此才看得出滿溢出文字的少年顏色——那種黃昏般寂寞又溫柔地燃燒著赤紅的天空的少年顏色。
於是這個文字印象和亂步重合起來的時候, 福澤諭吉對他感到陌生。亂步脖子上還纏著一圈猩紅色圍巾,在沒有進入深秋時節就圍圍巾難免會讓人看上去有些悶熱, 但是少年臉上卻全是滿不在意。
因為亂步私事的關係, 亂步與【江戶川亂步】短暫地調換身份。由武裝偵探社的【江戶川亂步】就任港口黑手黨首領, 小說家亂步則代替武裝偵探社的亂步。這是因著有夏目漱石從中遊說, 福澤諭吉也沒有想過拒絕。只是第一次見到這張陌生又熟悉的臉,福澤諭吉居然有些不知道怎麼接觸。
福澤諭吉還沒有開口, 和他保持兩個人距離的亂步開口說道:「你下班了。」
明明應該是疑問句的口吻, 卻用著肯定句的語氣。
雖說交換身份, 但是亂步不打算做偵探社的事情,甚至連偵探社【亂步】的衣服也不想穿,所以亂步說完之後,便說道:「帶我去買衣服。」
這頤指氣使的口氣倒是和熟悉的【亂步】如出一轍。
「你沒有自帶的衣服?」
福澤諭吉看他兩手空空,連個行李箱都沒有帶,心道這次行動有多臨時起意,是和那起殺人預告的新聞有關嗎?聽說因為對方是港口黑手黨首領,在沒有明確證據下,警方也不敢直接上門拘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