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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抽菸?」
「無聊啊。」
五條悟給出的理由簡直無懈可擊。
他不無聊也不會學抽菸。
「傑,最近可能需要多休息,我今天和他吃飯的時候,他的食慾更少了。但他一直說他沒事。」亂步是不希望惹夏油傑不高興的,與其說膽小怕事,倒不如說亂步煩透爭執。他本身也不是愛管閒事的人。但夏油傑面對自己堅持的事情時,用好聽的話來說就是堅韌不拔,用不好聽的話來說就是固執己見。
「你希望我去說說他嗎?」五條悟說道。
「對。」亂步乾脆地說道。
「要是我們兩個不小心鬧不和了,你又不能來幫忙。」
當然,五條悟從來也沒有想過和夏油傑鬧不和。
在沒有亂步之前,他們雖是小打小鬧不斷,但也沒有發生過冷戰之類嚴重的事情。在此之前沒有,之後也不會有。五條悟是這麼想的。
亂步對五條悟提出的假設毫不擔心,說道:「又不是我和傑鬧不和。」
五條悟發現這個亂步就是個小沒良心的,朝天翻了一個白眼後,繼續說道:「我又不是老婆子,那麼囉嗦做什麼。」五條悟還以為送一隻丑寶,可以讓夏油傑可以稍微不要那麼急著去收集那麼多咒靈,增加身體負擔,但沒想到夏油傑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拼。
亂步碧色的眼瞳裡面裝著的「暗」此刻顯得尤其沉甸甸的。
「那個咒靈是故意進入傑的身體裡面的。它的就是那一刻,遇到傑之後,假裝被吸收,但其實是在保存實力,想要控制傑的身體。」
亂步表情安靜地說道,此刻就像是在乖乖聽話的孩子。
「它很聰明。」
「這個時候,應該說是陰毒。」
五條悟聽到亂步這麼說的時候,立刻掐滅了菸頭,從陽台欄杆上跳了下來,打算去找夏油傑,但是亂步還站在門口沒有動。五條悟又停住了腳步,略有所悟,卻又需要驗證。
「你不提前告訴傑的原因,並不只是因為傑可能聽不進去吧?」
「傑的咒力應該可以壓過去。」亂步單手做了一個下壓的動作,說道,「但是需要時間。這段時間最好需要靜養。你跟他說吧……」
「說什麼?」
五條悟也不知道為什麼腦袋一空,感覺要說的話可以太多了。「咒靈是刻意接近你的」、「這段日子不要繼續強迫自己找咒靈了,食用咒靈了」、「好好休息一下,不要強迫自己」,又或者五條悟突然覺得亂步還沒有說完。
「我打算搬出咒高,就不回來了。」
這次不是像上次那樣抱著一個箱子,精神抖擻地,眼睛只看著夜蛾正道,仿佛其他人都是擺設一樣。這次眼睛只看著五條悟,口氣堅定,仿佛誰都不能夠阻止他的決定一樣。
五條悟不知道亂步為什麼突然間說出這種話,又不像是在耍小孩子脾氣,他也沒有開玩笑的習慣。離開的原因是什麼,五條悟想不到;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阻止亂步離開這裡,原本他留在這裡的原因是他是個不穩定的危險人物,被東京咒高觀察著。現在相處下來,知道亂步喜歡虛張聲勢,也喜歡嚇唬人,但本質上性格很乖,也很可靠,提醒警告過一遍的錯誤,他也立刻就改正了。
最近去橫濱之後,亂步交到的朋友越來越多。而咒術師和小說家的生活原本也沒有什麼交集的地方,五條悟和夏油傑他們也插不了口。相處越久,其實發現分開他們的並不是性格習慣問題,而是時間。
時間到了。
每個人都到了該做自己事情的時候,自然而然地就會分開了。
五條悟其實有一些話想要對亂步說的。自從那次垃圾場分開之後,他便有一些話在空閒獨處的時候,就會不斷地把這些心裡話反芻,並反覆循環並重新措辭,變成最自然而然的話,適用於各種場合和氣氛,還能讓亂步可以明白他要說什麼。
但亂步現在說了要搬離的話,五條悟又覺得他那些話就像是全部丟進深海裡面,撈也撈不回來。五條悟雙手插著口袋,說道:「所以你要搬出咒高,不知道怎麼和傑告別,就讓我代為轉述嗎?」
「那倒不是。我覺得你是個不會問很多個「為什麼」的人。」亂步歪著頭,繼續說道,「而且,如果是你的話,你應該也不會讓人攔著我。」
亂步又是這副理所當然,所有事情都是在按照他想法走的樣子。
五條悟壓下心頭的不滿,掏出煙盒又給自己點了一支新的煙說道:「你又知道我什麼了。」
「你不喜歡抽菸。」
五條悟的手上一頓,嘴角一撇,確實是為了顯得自己豁達颯然,五條悟其實也並沒有想要怎麼吸菸,攤著手說道:「好的好的,你什麼都知道。你要走就走,這麼多廢話,還專門挑我來說『遺言』是吧?到走的時候,還要給我加麻煩。你站在這裡,該不會還是要我送送你吧?」
亂步確實是想要五條悟送他去橫濱,可以住在森鷗外家裡,也可以住在織田作之助家裡,還可以住在森下編輯提供的住宅裡面,又或者是住在「羊」那棟樓裡面,他也無所謂。只是他都不認識路。
「是啊。」
「…你的臉皮真的是厚。」五條悟抓了抓後腦勺說道,「走吧,省得我反悔了。」
亂步見到五條悟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便抓住了他的手臂,說道:「你不問問我為什麼要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