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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步滿不在乎地說道:「又沒有什麼關係。」
夏油傑知道亂步心意已決,便不再多說,集中在自己的任務上。
這次任務帶給他很奇怪的感覺,他說不出有什麼不自然。但直覺讓他在進入帳的時候,遲疑了起來。他站在帳的面前,終於察覺到了最不自然的地方。
不是和人都疏散完畢了,太過安靜有關?
也不是因為布置帳的地方,和常規的咒靈肆虐的根據地不一樣?
夏油傑發現從入村之後,他就一直感覺到有人在盯著他。
不是他們——亂步和夏油傑,而是他。
只是這份注視裡面是沒有殺意和敵視的。
所以,夏油傑沒有第一反應過來。這其實側面也可以說明一件事,這個人隱匿手段十分了得。
夏油傑提聲說道:「出來吧,鬼鬼祟祟想藏到什麼時候呢?」
從叢林裡面出來的人並不是陌生人,恰恰是夏油傑非常熟悉的一個人——伏黑甚爾。伏黑甚爾朝著亂步的方向打了聲招呼,在夏油傑的余光中,他清楚地注意到亂步對著伏黑甚爾也點了點頭。
這一瞬間,夏油傑明白過來——所謂的救村其實是假消息,這不過是亂步和伏黑甚爾弄出來,放給夜蛾正道,然而再轉給自己的委託。
這一切都是朝著他而來的。
而佐證這一點的正是在他失神的瞬間,伏黑甚爾毫不留手的雷霆攻擊。伏黑甚爾是天生的體術高手,根本就不會給夏油傑喘息的機會。更別說,被情緒淹沒的夏油傑現在根本反應不過來。
「他要殺了自己?!」
夏油傑又驚又怒。一剎那間,他不清楚這個「他」指的是「伏黑甚爾」,還是「江戶川亂步」。然而他避無可避,後面直接就是「帳」,也不知道裡面放置了什麼陷阱,但是他不進的話,恐怕就得生生挨上一刀。
「為什麼?」
夏油傑直接攥緊亂步的手臂。
你在對我說謊嗎?
之前說的那些話都是假話嗎?
天曉得,我會那些話糾結痛苦了這麼久?
他現在有千句話萬句話想說,可是他只說了一句「為什麼」。不知道是說不出口,還是來不及?亂步就在他旁邊,完全可以拿亂步當擋箭牌,抵擋伏黑甚爾的奇襲。
夏油傑覺得這情況逼得自己快瘋了,攥著亂步的手指指尖發白,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他要問一個結果。
你,真的可以對我這麼卑鄙嗎?
江戶川亂步。
亂步已經從夏油傑的眼底看到了從他心頭湧起的驚濤怒浪,他雙手抓住夏油傑的手臂。
「我再也不想和你做朋友了。」
這一瞬間,夏油傑的心沉入了谷底。
原來這就是答案嗎?
從一開始那句「就算你不寫文了,我也喜歡你」經不起任何推敲的話,就算經歷了那麼久的維持,也抵不住它是虛假的。想想,亂步是聰明人,他怎麼會不知道那只是少年沒有經過思考,順勢而為的話?所以,一直以來亂步對自己的千依百順,都是在玩過家家的遊戲嗎?
「起碼我對你真情實感過。」
夏油傑不需要說「這是真的」來強調。
因為他的表情也說了這樣的一句話,亂步自然也不會抓不住這個表情。
這句話亂步聽得一清二楚,他眼瞳閃了閃,這就更沒有放棄自己的決定的理由了。
「TheGameofLaplace。」
如同太陽光強盛的白光,隨著亂步的念能力發動,吞噬了亂步和夏油傑。紅房間裡面的時間流速和外界的時間流速是不一樣的。
伏黑甚爾過來的目的就是來引起夏油傑強烈的情緒波動的。這個人平時穩得滴水不漏,少有露出過分極端的情緒,所以亂步才讓伏黑甚爾過來演這齣戲。
亂步讓伏黑甚爾結束表演之後,就立刻跑。
伏黑甚爾雖然還記得這麼一件事,但是看到兩個活生生的人憑空消失時,他還是會下意識地反應慢了一拍。而這一秒剛落下,整個山體地表開始強烈地震動起來,仿佛沉眠在山裡面的巨魔終於甦醒了。
伏黑甚爾:「……」
第九十五章 小松龍之介文學獎
拔高的地表突出如密齒一樣森森的骨劍。
骨劍狀如指骨, 由三節或者兩節長骨連接而製成,骨頭尖端是因為風蝕又或者其他的物理/化學作用而磨成,失去了原本應該的鈍度。從地表升起時像是巨人的手正在托著泥地土沙而起, 然而骨劍的密度卻直接說明這不可能是一隻只手從地底深處爬出來的。
伏黑甚爾在地表發生震動開始,就先跳到樹上避險, 哪怕這樹恐怕連根都被搗毀, 也許一個突刺一樣的尖骨會直接劈開樹幹,但情勢所逼, 伏黑甚爾還是先跳到樹上。
不知道是因為場景過於駭人, 還是潛意識的時間流速和實際時間流速不符, 伏黑甚爾覺得這一切來得太快了,目力所及之處, 土崩地裂,流沙飛石,整塊地頃刻間成了十八層地獄的刀山地獄。且不說若是不慎掉下去,全身至少可以戳出十幾個血洞出來。單是因為地表塌陷,整個山體成了懸崖陡壁,望下去都覺得駭然。
伏黑甚爾快速地掃過地面的骨劍, 這定然已經是咒靈的生得領域,想要逃出去,恐怕沒那麼容易。伏黑甚爾天生沒有咒力,殺咒術師可能是專業中的翹楚,殺咒靈大概就是拿物理武器去和能量體互搏,打得個寂寞。現在讓他硬著頭皮和不知道原身在哪的咒靈打是不可能的,但他連亂步和夏油傑的影子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