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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主人公碰到了一群光鮮靚麗的女人。她們聚在一起碎嘴聊八卦,嘴裡面說的全是可以讓自己痛快的話。哪怕這些話都是在貶低別人,詆毀別人,嘲笑別人,但是說出口的時候,她們就像喝白酒的粗漢,一口一痛快,一口一舒爽,人生就沒有比這一刻更加高光了一般。
主人公遇到的每個人都認識主人公,搭話的自然是直接或者間接著討論我的過去、現在和未來如何如何。他們的這份認識,讓主人公拼湊出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自己,一個令自己害怕又親近的自己。
主人公清楚地記得,在那片他生活的領域裡面,住著一條又一條,一間又一間的人們都那麼令他不敢接近——粗鄙,暴力,齷齪,自命清高,就算是懵懂無知的孩子也會為了一件小事歇斯底里,可是他又不得不為了回家而靠近他們。
他回家的路是那麼漫長又可怖。
他怕自己回不了家,怕自己的母親出現任何意外。
……
「結局呢?」
因為亂步說話聲戛然而止,家入硝子不知道他是講不下去了,還是突然覺得這個故事沒意思了。就像那次《審訊》一樣,亂步會突然停下自己的筆頭。
「這個故事沒有結局。」
「嗯?」
「在迎來結局之前,主人公意識到一件事情——「原來是我瘋了,瘋得讓所有人拋棄了我。只有我母親留下來陪照顧我,然而我卻也忘記了回家的路」。於是這個故事沒了結局,才是最好的結局。」
因為沒有結局,才覺得還有希望。
主人公心繫母親,才會堅持回家。可是他現在才知道他才是母親的拖累,那麼他的選擇會是什麼,便自然而然地就是一個「不言而喻」。
此刻不需要結局。
家入硝子莫名驚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轉換成第一人稱口吻的衝擊力,就像是在講述亂步自己的心聲一樣,
這個故事是在講亂步自己,還是在講其他人,亦或是很久之前的心血來潮,誰也不得知。
家入硝子只知道三件事——
第一,亂步在隨著夏油傑去救村的時候,沒有回來。事情發生在簽售會當天,五條悟在簽售會上幫忙,而亂步和夏油傑去做臨時委託。
那天之後,亂步人間蒸發了。
第二,亂步那天還沒有過生日,他還只有十七歲,月份可能比五條悟和夏油傑大幾個月,但是從今年十二月份後,從明年春初後,他在他們三人眾只會越來越小。
家入硝子想起亂步曾經說過「他可不想長大」,連這個也實現了。
第三,森下雨森編輯親自送過來的俱樂部會員證被家入硝子簽收了。這會員證在後來可是門檻極高的會員證,除非得過日本最高的推理作家獎,否則是不可能會有機會得到。但五條悟和夏油傑他們就各有一張,但兩個人學生照片印在同一張卡上,共享卡號「0001」。
這估計是家入硝子見過最奇特的會員卡了。
送過來的信紙還有一張亂步的手寫信紙。
「想想,他們或許不要,我自己就顧著自己開心弄了。你幫我做決定,要不要給他們」
家入硝子怎麼會知道要不要給呢?這得問他們本人想不想要收才對吧?但比起這件事情,她問森下雨森:「為什麼兩個人都是0001?」
森下雨森說,亂步沒說過。
森下雨森還說,大概每個人都自己的解讀吧,但至少在他這裡,他覺得答案是「YOUAREMYNO.1」。
家入硝子瞳光顫了顫,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五條悟」
簽售會還沒有開展,亂步就想跟著夏油傑到處去玩。簽售會當天更不想要到現場,亂步就和五條悟說一切會進展很順利的。他不想繼續牽扯這爛攤子,便又去糾纏夏油傑了。
五條悟吐槽說,亂步這個喜歡熱鬧又喜歡聽彩虹屁的傢伙居然不要去接受讀者的追捧,一定事出有妖。
亂步反駁說,他們說的是事實,什麼叫做彩虹屁,過分!
為了這件事,他們可以你來我往再來一百局。不過,五條悟也希望亂步沒來參加簽售會。因為五條悟有些事情想要問那個武裝偵探社的小偵探,這些事情最好是要迴避亂步耳目的。
五條悟至今對亂步的事情抱有很多的疑惑。
同樣的,五條悟對夏油傑還沒有完全恢復也有困惑。
當然這些都是他有一定的結論前提下,才和武裝偵探社的偵探進行討論。只是一味地聽別人講,會叫人失去思考能力,同樣的,他也相信【亂步】的答案不會是百分百正確的。五條悟必須要有自己的判斷力。
夏油傑的事情是這樣的。
五金店事件那天,亂步說過「傑沒事了」,這說明亂步用了某種極端的手法祓除咒靈了。但是傑似乎還陷在夢魘一樣無法掙脫,不能自救。答案明顯是一個——「傑是已經被那個咒靈洗腦了」。
如何證明這點?
那就是那天晚上夏油傑對五條悟說「他要救亂步」,行為邏輯對不上。在夏油傑和五條悟對話之前,五條悟是掩藏氣息待在門外的,他清清楚楚地聽到夏油傑對著亂步的筆記發出輕笑聲。
在夏油傑讓他走出來後,夏油傑又擺出來的姿態是救民救世一樣的苦大仇深。如果他清楚地認識到自己要救亂步,為什麼之前要發出那種嘲諷意味的輕笑?這讓五條悟即使在夏油傑拿出寫著全是詛咒的筆記本時,他都沒有辦法相信夏油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