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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性格本就是這樣無趣,索然無味。
“我要去商店街一趟。”
我決定了的事情,很少會改變的。
“你就算買給我,我也不會吃的。”江戶川亂步決定要和我劃清界限,堅守他那條「不吃陌生人的東西」的規定。
我說道:“你已經說你不要,那我自然只是買給谷崎而已。”
“………………”
我倒是想看他能夠撐多久。
他是嗜甜的人。經常喜歡吃糖的人,體內的以糖類為生的念珠菌是會過度生長的。它也會反過來對著大腦發出信號,惡化人體對於糖類的渴求。尤其是——當別人當著他面前吃得開心的話,他會受到來自生理和心理的雙重夾擊。
我怕還不能夠打擊他,我在買蛋糕的時候,還故意強調道:“我聽谷崎說你很喜歡吃甜的,所以希望你堅持你的原則,不要隨便碰他的蛋糕。”
收銀員看著江戶川熾熱的目光,不確定地問我道:“……只買一塊嗎?”
“買一塊。”
我話剛落下來,江戶川亂步的臉瞬間漲得通紅。我還沒有付完錢,他就把門給推開,到門重新關上後的四五秒內,門上的銅鈴還一直“嘩啦啦”地響著。
他生氣了。
我心想著。
蛋糕店的收銀員有點擔心地說道:“沒關係嗎?你朋友生氣了。”
“沒事的。”我確定道。
江戶川會很生氣,會生氣地去打電話找谷崎潤一郎來接他。他跑不了太遠的,而這段時間,正好適合我去買些東西。
於是我又繼續說道:“請問,藥店怎麼走?”
“隔條街過個拐彎口就可以看到了。”
“謝謝。”
我打算去買點安眠藥。不過,安眠藥是處方藥,要買還得有醫生的證明才可以。這購買手續上還比較麻煩。所以一般情況下,我會直接去黑市買。只是我怕帶過來的話,會被江戶川亂步發現。
畢竟我、谷崎和江戶川住在同一間旅館裡面。
這裡先說一下,為什麼江戶川亂步他們會和我一起。
現在名義上,我算是開始兼職武偵社的工作。因為武偵社他們現在也在追捕全國連環殺手案,所以早上結束在咖啡館的見面後,我們就商量著一起出發去冬木市,並住在一起。
這件全國性質的連環殺手案一開始並不清楚是誰在做的,因為兇徒是沒有指向性地攻擊受害者,而且同一個地方絕對不會進行兩次以上的殺人活動,他處理屍體的方法也很細緻,所以大部分人消失都只是被處理成「失蹤」。但為什麼會突然開始注意到兇徒存在呢?
是因為從某一個時間點開始,定期會有一些城市出現類似的殘忍地肢解受害者的案例,線索才慢慢地開始集中起來。
兇徒很明顯在為了避免被人懷疑或被發現,他會定期地移動自己的據點,而根據江戶川亂步的推理,現在兇手就在冬木市裡面,並且和大量的兒童失蹤案有關。
為什麼只有在冬木市會犯下那麼多的兇案?毫不遏制?
這一點大概與「犯罪心理」有著強烈不可分割的關係。
在冬木市,兇徒的犯罪心理發生了轉變。
美國文人愛默生曾經那麼說過,「所有的事物都是謎團,而解開這些謎團的鑰匙是另一個謎團。」江戶川亂步除了想找出兇手是誰之外,也想知道為什麼兇手會有這種心理轉變。
江戶川亂步有止不住的張狂著的好奇心。
我希望這個好奇心不會害死他。畢竟,貓就算有九條命,也折騰不過「好奇心」,江戶川他卻只有一條命。
我從蛋糕店離開的時候,果然沒有見到江戶川亂步,順著收銀員的指示,我拿著造假的醫生證明去藥店買了一瓶安眠藥。
“您失眠嗎?”給我取藥的是年輕的藥劑師。
“對,最近晚上睡不著。”
藥劑師聽後給我提了一個建議道:“睡眠時間不規律也容易引起失眠的,儘量不要熬夜。”
“謝謝。”我見到藥劑師刷了商品上的條形碼,顯示屏上跟著跳出了價格,我便拿出錢包和造假的身份證明。
我以前在港黑工作過,比起正常流程來說,我更清楚那些黑市的運作。我現在依舊清楚哪些地方能夠買到大量的軍火,更別說假的身份證明了。
***
我們定的旅館就在冬木新都,離我的實習地點只有十分鐘的公車路程。因為武偵社那邊也同時接下了保護我的任務,所以其實谷崎過來,不僅僅是給江戶川亂步當幫手的,更是來給我當保鏢的。畢竟,江戶川亂步早就可以一個人出差辦案了,根本不差「保鏢/助手」這個人。
換句話說,從明天開始,或者說從我今天回旅館開始,谷崎潤一郎就是我的保鏢,會花絕大多數時間與我相處。
我一回到旅館的時候,我就看到谷崎正在好言哄著坐在床上用報紙蓋著臉生氣的江戶川亂步。谷崎是個氣性比較弱的青年,性格裡面多帶點討好型人格,總會很在意別人的心情。
見我回來,谷崎便問道:“綾小路,你和亂步先生發生什麼事了?你們怎麼突然就分開了?吵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