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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和那隻手的主人對上了視線。
只是對上他的一瞬間,我能感覺我的心臟就像是被扔進了冰水一樣,緊緊地瑟縮了一下。
“抱歉抱歉,我也趕這班電梯。”
他穿著卡其色風衣,把外界的風給卷進電梯裡面。進電梯之後,他迅速掃了一眼電梯按鍵,用笑盈盈的鳶瞳極快地打量著我。
“去武偵社送文件的,還是面試的?”
聽他那麼說,我把我的文件往我的背後塞了塞。
注意到我藏文件的小動作後,他嘴角揚起笑容,對我說道:“看來更像是面試,我是太宰治。如果你成功了的話,我們可能是同事,到時候請多多指教。”
他邊說邊自在地靠在電梯牆上,離我只有不到半個人的距離。這無形之中,給我帶來巨大的壓力。所以,到四樓後,電梯門打開的時候,這位看起來自信又清爽的青年先我一步離開,我的腳步卡在電梯裡面一時半會不願意出去。
要理解一件事情,如果你知道未來的同事會是面前這樣的存在——僅僅在進電梯不十秒內可以把自己的來意猜得七七八八,你也許也會把「進取心」塞回原來的地方。
但,我還是進去武偵社面試了。就在一個小小的隔間裡面,文員親切地問我為什麼要來武偵社面試,還問我有沒有異能。
這裡簡單介紹一下武偵社的存在——它是橫濱首屈一指的武裝偵探社,除了文員之外,基本所有成員都是擁有罕見的異能,是橫濱少數擁有異能經營許可證的工作單位。
按我理解,要想進入武偵社,要麼有後門可走,要麼便是能力突出才行。
雖然我曾經為進武偵社打過基礎,但是遇到太宰治之後,我覺得我要重新整理一下我的計劃流程——現在並不是進武偵社的好時機。
亞里士多德便曾經說過,「人生總是頗富機會和變化。人最得意的時候,就有最大的不幸光臨」。如果以為一切都順風順水而不小心應對的話,只會把自己坑進更大的麻煩裡面。聰明人也會在自己的門口被絆一個趔趄,何況普通人。
那次武偵社面試順利失敗之後,我便把注意力和精力集中在其他的事情上。這次和江戶川亂步的見面是兩年來第一次正式交談。
……
回到江戶川亂步的問題上來,他問我,如果不是為了進入武偵社的話,我來這裡做什麼?
我放下咖啡,平靜緩慢地說道:“先生,我來這裡是尋求你們的保護的。”
我這話一落,介紹我工作的谷崎潤一郎眼睛也驚訝地睜大了:“什麼?發生了什麼事情?”
江戶川亂步眯著眼睛,漫不經心地說道:“欸——如果需要保護的話,為什麼不早點過來主動找我們?反而要谷崎來介紹你工作的時候,你才來提?你在信口胡說嗎?”
正常來說,我的說辭確實是錯漏百出,經不起推敲。
如果某人真的需要保護的話,他不會悠哉悠哉等到某人找人來幫助自己的,他會立刻去尋求幫助。
“在谷崎君介紹我工作的時候,我已經去其他偵探社尋求過幫助了。但他們認為我只是被害妄想症,並不相信我。”我一邊說,一邊在我腦袋裡面組織語言,說道,“而你們武偵社要價太貴,並不是我能夠支付得起的,我自然不會想要找你們。但現在谷崎君來介紹我工作,我覺得這是一個機會。”
在兩個人的注目禮下,我語氣平直地說道:“先生,有人要殺我。”
話音剛落,整個咖啡館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連陽光都會發出細微的呼吸聲一樣,靜得叫人難受。而就在這個難受的氛圍內,店門的銅鈴又一次被推響了。穿著卡其色風衣的青年大步流星地走到我們的桌邊,朝著江戶川亂步和谷崎潤一郎打了一聲招呼。
“亂步先生,你也在?”太宰治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而且,居然沒有點蛋糕,太稀奇了!”
江戶川亂步聽到太宰這句話,下意識看了自己乾淨的桌面,抿了抿唇,隨即自己撐著桌面,站起身說道:“我要回去了。”
“……”
所以這人過來到底是做什麼的?
我忍不住納悶了。
“不吃點東西嗎”谷崎潤一郎似乎注意到江戶川亂步的不對勁,以為他不開心,連忙說道,“抱歉,亂步先生,我應該早點給你點東西的。”
“不要了。”江戶川亂步拉開店門,朝著谷崎潤一郎的方向做了一個鬼臉。
我順勢看向谷崎的方向,說道:“看來他真的生氣了,對你做鬼臉。”
谷崎一臉慌張說道:“真的嗎?!慘了!我得給去亂步先生買點什麼東西補救才行吧?!”
太宰倒是不急,感覺像是因為火燒不到他身上才有的餘裕,雙手插著口袋,坐在我和谷崎的對面,說道:“你們說到哪裡了?”
“……”
我沒有想過我的面試官會是太宰治,所以下意識地看向谷崎潤一郎,希望他能來一點介紹。
谷崎正在鬱結中,亂步先生生他的氣,但他確實還是要處理我的事情,於是強打起精神說道:“這是太宰治先生,兩年前就加入了武偵社,是我的前輩。本來應該是國木田先生,也就是太宰先生的搭檔來面試的,結果國木田先生太忙了,委託太宰先生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