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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學生分數也這麼嚴格,哪怕知道學生背後吐槽她太認真,她也從不動搖。
紀繡年沒說什麼,繼續處理自己的工作。
辦公室里靜悄悄的,只有滑鼠輕輕敲動的聲音。
還有窗外雪簌簌落下的聲音。
周琅緊抿著唇,眉梢微蹙,像在忍耐和克制著什麼。
時針轉了大半圈,始終沒人過來。
紀繡年終於開口:「你要不要先回去,跟學生重新約個時間?」
周琅沒說話,可是膝蓋上隱隱傳來的痛感讓她下意識顫抖一下,被紀繡年注意到了。
紀繡年推開椅子站起來,走過去問:「你怎麼了?」
周琅半仰著頭,眼睫卻是低垂的,下巴微微揚起,十分倔強的姿態:「沒事。」
紀繡年凝視著她片刻。
她手指蜷縮一下,猶豫數秒,忽然彎下腰,摸了摸周琅的及膝長靴,鞋面上冰涼濕漉,再順著往上碰到她的羊毛襪,全濕了。
紀繡年盯著她:「你不是才拆了石膏,這樣對腿不好的。」
周琅抿緊嘴唇不說話,分明之前骨折恨不得跟她說上上千萬遍。
可現在她偏偏不想被紀繡年看到這份殘留多年的狼狽。
膝蓋上傳來的一陣陣痛感讓她說不出話來,只往後退了退。
辦公室里暖氣開得很足。
一滴汗珠順著她額頭往下,到鼻尖,再到下顎,啪嗒一聲,掉在了紀繡年的手背上。
再仔細一看,她臉色也很不好看。
紀繡年一把按住她,難得強勢的說:「周琅,別動。」
她沒等周琅的回應,也顧不上此刻的行為是否是合適的,就這麼蹲下來,直接把周琅的鞋子脫掉,羊毛襪也卷了起來,露出發紅的膝蓋。
紀繡年一愣。
她的膝蓋怎麼會凍的這麼紅?
她舒了一口氣:「你等等。」
周琅沒說話。
紀繡年在辦公室里找到之前跳舞穿的襪子,放到她桌上。
她拿水壺燒了一壺熱水,很快燒開了,找到平時用的毛巾,拿熱水泡濕了再擰乾,從膝蓋到腳踝,慢慢擦了下來,動作認真而細緻。
她拿右手托著周琅的腳踝,另一隻手骨節乾淨,指節修長,白皙指尖此刻被熱水燙的發紅。
周琅垂眸看著她。
忽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大學的前幾年,她們只是朋友,直到她跟紀繡年告白。
最開始連牽她的手,周琅都不敢,更不要說那件事了…她提不敢提,就怕讓紀繡年覺得冒犯。紀繡年更不是主動的性格,所以就這麼過了一年。
直到那次紀繡年生日。
在畢業之前,周琅只想單獨跟她相處,正好一起去爬山,她特意跟其他人分開,夜裡在山上搭了帳篷,想讓紀繡年看到星星。
露營的地方旁邊有清澈溪流,蜿蜒而過。
紀繡年那麼安靜秀氣的人,蹲在溪邊玩水,在她的鼓勵下把鞋襪全都脫掉,難得放肆輕快地在清澈溪流中踩水。
周琅就在帳篷旁看著,用手電筒打光,支起了畫架給她畫畫。
廣袤星空,清清亮亮的溪水,清雅靜美的女孩子提著裙擺在溪流中踩水,螢火蟲撲閃著從草叢裡飛出來,澄澈溪流中倒映著星星的影子,水聲潺潺。
那一刻她的心上人像是降落凡塵的精靈。
後來紀繡年衣服濕了,也累了,終於回帳篷里休息。
周琅拿干毛巾,把她的腿架在自己膝上,給她擦乾腿上的水。
不知道是誰先靠近的誰,不知道是誰的呼吸先開始戰慄,更不知道是誰的心跳開始迷亂。
兩具青澀美好的身體漸漸交織在一起,倒映到帳篷上的影子像兩簇纏繞在一起的花,無聲無息的相擁纏繞。
她們交換著彼此的體溫和心跳,卻不知道即將迎來漫長的分別。
直到此刻。
直到此刻,她感受到紀繡年掌心裡的溫柔和熱度,一寸一寸的蔓延著,仿佛某些遙遠的,掩藏在時光深處的記憶被喚醒了。
周琅輕輕舒了一口氣,別過了頭,不再去看她。
可不過幾秒,她又輕輕轉過頭,目光近乎貪婪地落到紀繡年的臉上。
這是重逢以來,紀繡年第一次沒有抗拒的,甚至是主動接近了她。
是不是要以後都這樣,才能讓紀繡年離她更近一點。
窗戶緊閉著,暖氣開放,很快玻璃上就蓄起一層薄薄的水霧,外面的世界再也看不清楚,就只剩她和她,似乎自成了一個封閉的小世界。
在一片寂靜之中,似乎連呼吸聲都清楚可聞。
最先明明是分開的,可是漸漸交織在一起,再也分不清是誰的氣息。
半蹲著的人很專心,根本沒注意到她眉宇間按捺的情緒,只拿著熱毛巾,一遍又一遍的擦拭著,在泛紅的膝蓋上停留的時間最久。
直到那裡顏色漸漸回歸正常,她拿了一條厚厚軟軟的羊毛毯子,輕輕搭在周琅膝蓋上,神色認真:「看起來不是因為骨折的原因,你這裡是怎麼回事?」
「唔…一點小毛病。」
「什麼毛病?」
她還沒問完,就被吱呀一聲給打斷了。
方尋:「……」
臥槽這麼香|艷刺激的嗎!
她碰到學生問周琅的辦公室在哪,剛好她也有事要過來,就將人領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