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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的方向感也未免太好了吧。」
「還可以, 這座城市的道路走向沒有大的改變。」
紅燈轉綠。
紀繡年:「走吧。」
郝書游安排在這裡,她在最初的驚訝後,並不覺得奇怪。
登機前她才關注到目的地,這是…周琅出國後定居的城市。
回到酒店大堂,果然見到熟人。
方尋笑著跑過去:「樂助理!你怎麼在這呀!」
樂城穿黑西裝,挺拔俊朗,對她笑:「郝院長跟我通過電話,酒店是我訂的,我過來看看酒店安排。如果有問題,請第一時間聯繫我。」
他只看著方尋說話,未多看紀繡年一眼。
方尋往旁邊看了看:「周院呢?她過來了嗎?實在太麻煩你們了。」
樂城微笑:「沒關係。郝院長和周總是親師兄妹。沒多的事,我就先走了。」
方尋揮揮手:「好哦,路上注意安全。」
樂城點頭,經過紀繡年時微微頷首,就算是打了招呼。
「紀老師,我發現…」
「抱歉,我有點事要出去一趟。」
紀繡年沒跟方尋多說什麼,在停車場叫住樂城:「樂助理。」
樂城腳步一頓,轉過身,禮貌地笑:「紀教授。」
紀繡年看著他,直接問:「她…受傷了嗎?」
樂城愣了一下:「嗯?不知道紀教授聽誰說的,這大概是別人在開玩笑吧。」
「玩笑?」
「對,周總一切都好,謝謝紀教授關心。沒有別的事,我要先回去處理工作了,再會。」
紀繡年站在原地,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
明明樂城神情正常,語氣平和得體,可她卻感覺哪裡不對。
她拿出手機,點進一個對話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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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琅盯著手機上多不勝數的消息,沒有一一點進去的欲望,按了退出。
指尖下意識地往下劃,可是刪除好友後,對話記錄已經消失了。
儘管她們並沒有說幾句話。
她其實傷的不重。
不過醫生還是叫她坐了輪椅。
坐久了,她困了,靠著輪椅扶手睡著了。
夢到了以前,她跟紀繡年一起去爬山。
那時候她們剛剛戀愛不久,她總想帶她出去玩。
那次去的山上有一座寺廟,可以放天燈許願。
她拉著紀繡年寫了一張紙條放下去,晚上依舊是在帳篷里露營。
去之前她做了很多準備,可是正好趕上雷暴雨天氣,睡到半夜帳篷塌了,很快全身都淋濕了。
她們在山裡迷了路,也找不到藏身的地方。
只能在大雨中摸索著找路。
她跟紀繡年道歉:「對不起…是我做的不好。」
可紀繡年笑著,語氣很輕快的:「沒有啊,這是一次從未有過的體驗。」
她卻哽住了:「我…你想跟我分手嗎?」
紀繡年愣了下,搖頭:「你不必事事完美,優秀出眾,更不用在我面前要求自己不能犯錯…」
「真的啊?」
「嗯…」像是害羞似的,女孩子輕輕停住了,在大雨中,她的聲音空靈且溫柔,「我喜歡你的真實,你的壞脾氣,你生氣的時候在我眼中都是可愛的。」
是靈動的,鮮活的。
是她從未擁有過的。
大雨如注,周琅愣了一下。
可愛…真是一個柔軟的詞。
從沒有人這麼形容她。
小時候她就聽見親戚或是感嘆或是惋惜地說,可惜她不是男孩子,以後家產不知道由誰來繼承。哪怕父母並未說什麼,可她從那時開始要求自己要比男生做的更好,就這麼養成了驕傲要強的性格。
她總是追求完美,無論是在父母面前,還是在師長朋友那裡…唯獨在她那裡,是真實的,也自在的。
甚至不用掩飾自己的壞脾氣,可以肆無忌憚地撒嬌,因為紀繡年永遠縱容她。
那是紀繡年第一次直白地說喜歡,也是唯一一次。
卻比任何情話都更要打動她的心。
那一刻她壓制住心底的動容,因為雨太大了,太不安全。
很快泥沙滾落。
她被滾落的石頭砸傷了大腿,走不動路。紀繡年扶著她,一瘸一拐的,兩個人在黑漆漆的山裡走路。
她還再努力保持平靜,開口說:「再這麼待下去,也不知道會出什麼意外。我是走不了了,你先走吧。」
紀繡年不答應:「不,我方向感很好,我們可以走出去。」
走到後來。差不多是紀繡年背著她在走。
大雨越下越大,她們的手電筒也快要沒電了,她就靠在她清瘦的肩頭,喉頭髮堵。
她那麼瘦,卻帶著她不知走了多遠。
於是她再次提出要求:「年年…你把我放下吧。」
女孩偏過頭,明明一片黑暗中,她們甚至看不清彼此的臉,可她卻能感受到紀繡年在對她笑,溫柔而堅定:「不,我永遠都不會把你丟下的。」
後來傷口越來越痛,有幾次她差點暈了過去。
只是沒多久,就逼著自己醒過來。
每次一睜眼,就看見她清瘦的肩膀,無端地叫人安心。
從那一刻起她就在想,這輩子都是她了。
如大海般溫柔深厚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