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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琅淡淡笑著,站起來說了幾句場面話,三句兩句話就把人帶跑了,到最後紀繡年才抿了半口,而她喝了三五杯。
不動神色地把她的酒全都擋了。
紀繡年最初也沒察覺,還是有位寧大嫡系老師不滿地說今天又成了永州一派的專場,她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周琅今天實在喝的太多了。
就算真的如旁人所說,也完全沒必要這樣。
紀繡年眉頭稍稍蹙起,想開口,但又忍住了。
一向跟她不對付的孟小穎譏笑著嘲諷:「紀教授被人搶了風頭,不高興啊?」
紀繡年冷冷淡淡地看她一眼。
這人自從她在競爭中一步評上了教授,這麼多年都懷疑是紀繡年惡意舉報的她,不過她只是嘴上難聽,倒沒做什麼壞事。
可這話一出來,飯桌上的氛圍難免尷尬起來。
誰知道這紀繡年跟周琅到底是什麼關係啊,不對付的時候看起來像有深仇大恨,轉眼似乎還能說話笑笑。
周琅根本不在意別人怎麼想,怎麼看,她喝的確實有點太多了,胃不舒服,眼神也有些飄忽。
紀繡年沉著臉看她,悄悄對方尋說了句:「給她倒杯茶。」
方尋心想:「又是我!」
她忽然覺得自己像是牛郎織女七夕相會的鵲橋,成天為人家傳情送愛,可惡,她自己母胎孤寡到現在!
她腹誹了一頓,還是很聽話地叫周琅少喝點。
周琅挑起眉,因酒精而緋紅的臉頰格外穠致,眼眸也顧盼生輝,盯著紀繡年笑了笑:「行啊,喝茶。」
紀繡年權當沒看見,不過被剛才那麼一鬧,酒也沒太喝了。
儘管酒桌文化根深蒂固,但畢竟在座的都是知識分子,有時候意思到了也就夠了。
吃完飯,周琅靠在椅子上好久沒動。
紀繡年提前去洗手間,回來時見大家三三兩兩往外走,看周琅似乎有些難受地靠在椅背上,半閉著眼睛,還是叫了她:「周琅?」
周琅半闔著眼,聽到她的聲音莫名覺得很安心,本來想應一聲的,可是腦子一轉,決定不說話,只懶洋洋地擠出了一個嗯。
紀繡年見她好像醉得厲害,搖了搖頭,走過去,看她眉頭緊蹙,心想:「她現在怎麼這麼會喝酒。」
以前明明不會的,到底是…喝了多少。
她知周琅這些年事業風生水起,可一想到她這風生水起背後不知是多少場這種飯局,就忍不住皺眉。
正巧方尋也從洗手間出來:「紀老師,你還沒走啊…哎,周院也在呢。」
紀繡年嗯了聲:「她醉了。」
方尋:「哦,那你送她一下唄,正好上次她送過你。」
嘻嘻嘻周院下次月餅記得給我多發幾盒啊。
紀繡年:「你送吧?」
「我?」方尋連聲拒絕,「我不行我不敢我不配。」
紀繡年失笑:「瞎說什麼呢,什麼配不配的。」
「我真的不敢…」
紀繡年也看出來了,方尋是真的見到周琅就發怵,明明周琅從沒難為過她。
紀繡年想了想:「要不我們在這等會吧?我打電話給樂城助理,讓他過來接。」
方尋:「行啊。」
反正不要她伸手去接著周院就行。
電話很快就撥通了。
紀繡年說話很客氣:「樂助理,你好,這麼晚打擾了。你們周總酒喝多了,你方便過來接下嗎?」
樂城一個激靈,語氣陡然嚴肅:「抱歉紀教授,我有事回老家了,您方便送一下周總嗎?」
「那你能叫別人過來嗎?」
「不好意思,別人我也不放心。只有您…地址我發…簡訊,好了,我、我…這邊…信號不好…麻煩您了,再見啊。」
電話忽然就掛斷了。
紀繡年盯著手機屏幕,很快收到一條簡訊,是周琅的地址。
還特意備註了,是獨居的公寓,家人不在。
紀繡年無奈:「等會你開車?我也喝了半杯。」
方尋:「行行行,沒問題。」
「你幫我扶她一把總行?」
「好嘞。」
不過方尋還是很有分寸的,只扶住周琅手臂,然後忙不迭鬆手,把這隻醉鬼完全交給了紀繡年。
「唔…」陡然壓下的重量簡直猝不及防,紀繡年緩了一下才適應,「怎么喝醉的人…這麼重啊?」
方尋疑惑:「周院看起來很瘦啊?」
紀繡年將一縷碎發攬到耳後:「我沒說她胖…不是這個意思,算了不說這個。」
後背肩胛骨抱起來都有些硌手。
只是太久了,太久都沒習慣這種與人肌|膚相貼的感受,交換著彼此的氣息、溫度和心跳。
人的皮膚是很奇怪的東西,就這麼碰了一下,她就感受到一種源於身體深處的渴|望被點燃了,渴|望…更多的、更深的觸碰。
比如牽手,比如擁抱。
偏偏那人側臉埋在她頸窩上,右手像是很自然地將她環住,呼吸全落在她鎖骨上,怪癢的。
紀繡年不自在地別過眼,半托住周琅的身體,語調格外溫柔清醇:「好了,我們回家了。」
周琅埋在她懷裡,但好歹是乖乖的,並沒有亂動。
紀繡年半抱著她,跟方尋一起往外走,本來她就有些心煩意亂,方尋卻一直在講話:「我看周院晚上實在喝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