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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麼會知道…
她從哪裡知道的?
而且…她說她知道了。
可是知道不等於釋然,不等於不在意。
以前她就知道,紀繡年對戀愛和婚姻是極其忠誠的理想主義者。所以她在介懷嗎?
周琅感知到自己心跳加快,已然顧不上先前要說的話:「是不是我爸跟你說的,他還說了什麼?」
紀繡年垂下眼睫,似掩住萬千心事:「叔叔沒說什麼。」
是她自己…做的決定。
周琅握住她手腕,語氣低微近乎懇求:「你告訴我,好嗎?」
紀繡年低頭去拂開她手,沒想到她抓得那麼緊:「周琅…」
這時有人從外敲門,門是掩著的,一推就開了。
背著書包的少年正在看手上圖書的書脊小字,頭都沒抬:「媽,我有點事先去…」
他說著說著就停下來了,抬頭看見周琅時愣了下…周響姐姐怎麼會在這裡呢。
室內氛圍明顯不那麼對…而且,她們是不是靠得太近了。
他有很多疑惑,但出於禮貌和教養,立刻低下頭:「抱歉,我不小心推開了門,沒注意你們…」
周琅抿緊了唇。
她盯著紀繡年那雙靜湖般的眼眸,過了片刻才開口,聲線有些啞:「他叫你…媽?」
作者有話要說:擠出二更了,說話算數,不用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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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紀繡年怔住。
她沒想過安揚會跟周琅碰上。
她嘴唇動了動。
喉頭忽然哽了一下。
目光卻越到站在門口的紀安揚身上。
他似尷尬也似失落般的低下頭, 緊張地攥緊了手,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像極了以前她帶安揚去學校。
那時候安揚還沒改姓,老師叫他的名字, 程安揚,後來留下她的電話和姓名, 發現她姓紀,老師笑著問, 她是小孩的什麼人。
當時她還沒來得及說,背著書包的小男孩眼眸澄澈, 搶先回答:「是…寄住的阿姨。」
怕她為難, 怕她猶豫。
可他說完, 其他孩子下意識看過來, 他又惶然地低下頭。
紀繡年沒說什麼, 只是對老師笑了下。
辦完手續出去,外面下起了雨。
他背著大大的書包, 撐著大大的雨傘, 伶仃又沒有依靠。
像只沒人要的小狗。
當晚她失眠,做出決定,很快就給安揚改了姓。
從此安揚跟她姓,從法律意義上來說,他永遠是她的兒子, 正如她在好友病床前承諾的那樣, 她不會叫他那麼難堪。
周琅又問一句:「他是你什麼人?」
紀繡年輕輕舒了口氣, 像是做出了某個艱難的決定:「他是我兒子。」
這樣也很好吧…畢竟, 她們之間再難往前走一步了。
周琅卻像聽到某個笑話似的,勾起唇角,很快的笑了下, 可笑著笑著,笑意又凝固。
她偏過頭,眼底水光一閃而過。
她說:「你騙我。」
說完她又回頭看了紀安揚一眼,哪怕她再震驚和錯愕,也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對一個十幾歲的,內斂又多思的男孩發火。
她轉身就走,走的又急又快,撞翻了兩隻凳子,砰砰作響。
紀安揚被那聲音嚇愣了,平日裡再沉靜內斂的少年,此刻也無措:「我是不是…」
做錯什麼了?
紀繡年抿了下唇,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她把倒下的椅子扶起來,一開口:「你…先坐會…」
尾音輕顫。
紀安揚沉默地坐下了。
她過去推開窗。
冬日的寒風冷冽刺骨,似能將籠罩在心頭的惘然吹散。
她看見那個人上車。
油門一腳猛踩下去,嗡的一聲響,緊接著車如離弦之箭般衝出去。
她扶著窗台的手下意識攥緊,指甲被硌的生疼,直到那輛車消失在視線中。
紀繡年深吸一口氣,終於轉身坐下:「你…你來借書吧?」
安揚敏銳地察覺到她情緒不穩定,搶著說:「嗯,來借書。您還有事要忙吧,我先走了。」
「安揚?」
紀繡年叫他,可少年轉身就跑,根本不理她在背後的呼喚。
他真的待不下去了。
跑著跑著忽然停住,他蹲下來,抱住了頭。
半大的少年埋著頭,哽咽出聲。
再遲鈍的人,也能意識到剛才的氛圍不對…他是不是又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又是這樣,總是這樣。
有時候他總在想,自己活著有什麼意義呢…
如果不是母親意外懷孕有了他,那父母根本不會離婚,母親也不會死,他也不用拖累別人,花費那麼多錢,還破壞紀家的家庭關係。
這世界上那麼多人,少他一個也根本不會少。
反正也沒有什麼人愛他。
可周響對他很好,周響的姐姐和父母對他也很好。
可是剛才,他看見她的難過,眼眸里也盛不下,簡直都要溢出來了。
他為什麼不早點直接邀請周響和姐姐一起到家裡做客呢,這樣是不是不會像剛才那樣?
如果他能從低沉心境中走出來,大大方方地承認一切,不說自己是寄住,會不會好點呢。
他是不是該跟周響的姐姐道歉…可是他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