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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長宏微微搖頭:「年紀大了,不想鬧得太僵。」
周琅嘲諷似的笑了下:「原來紀先生也知道當年鬧得太僵?」
紀長宏眯了眯眼:「與眾不同,驚世駭俗,也註定不會世俗所容。」
「不是吧,」周琅嘲諷般地笑了下,「紀先生的話應該沒說完吧,難道不是擔心別人指點,影響到您的名譽,甚至影響您的仕途嗎?」
紀長宏冷笑:「隨你怎麼說。不用我說,你自己心裡也清楚,以前就是你纏著繡年。現在這麼久過去,你還這麼陰魂不散地,影響別人的生活很有意思嗎?」
周琅笑意一斂:「我什麼時候影響…」
「你不會不知道吧,我女兒現在一切都好,她有孩子,那是個很不錯的男孩。她有自己的生活,你真的為她好,還要攪亂她的生活?」
紀長宏語氣沉穩有力,十分篤定地看著她。
周琅卻忽然有點想笑。
本來紀繡年說的話她就不太信,現在紀長宏這麼一說,她就更不會相信。
她輕輕頷首:「好了,紀先生,我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
紀長宏沒有等來預想中的反應,擰著眉頭盯著她離去的背影,心裡火氣越來越大。
等秘書過來,他才說:「小宋,你好好盯著她。」
「好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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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秘書?」
紀繡年推開書房的門,沒想到看見有人背對著她,她思索片刻才認出這人的背影。
宋秘書很快回頭,低下頭朝她打招呼,神情沉靜溫和:「紀小姐,先生讓我來取一份文件。」
「嗯,那你記得把這些材料整理好再放回去,免得他對你發脾氣。」
紀繡年深諳父親的脾性,溫聲叮囑他一句後,轉身在書架上找起自己需要的書。
爺爺前天從ICU病房裡出來,明確要求回家,無論如何也不肯待在醫院。她不放心,回家來看望老人,過來找幾本舊書,在床邊給老人讀書讀報。
宋秘書隱晦地看了她一眼,在西褲上擦了擦掌心裡的汗,很快就將收拾出來的文件重歸原位,狂跳的心也漸趨平穩。
「紀小姐,需要我幫忙嗎?」
「可以幫我拿一下最頂層的那本嗎?」
青年伸直手臂,輕鬆把那本書取下來,遞給她:「是這本嗎?」
「謝謝。」
「您客氣了,我找到需要的文件了,先出去了。」
紀繡年點頭:「嗯,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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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周琅不放心似的,再叮囑他:「宋祁,我們絕對不做違反法律和公序良俗的事情,你自己把握分寸。」
宋祁點頭:「我知道的,請您放心。其實…紀…他也很守規矩,只是他手下有個老人,不□□分。」
「什麼人?」
「好像姓江,是他岳父家那邊過來的,後來跟了他做事,不在編。亂七八糟的耳邊風吹了不少,現在那塊地隱患很大,給您看的文件里也說了,不過紀長宏還沒注意,他一向不會參考別人的意見。」
他委婉地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現在這樣什麼都不用做,可以看著紀長宏在錯的路上越走越遠。
周琅嗯了聲:「知道了,今天就這樣,你先回去吧。」
時間還早。
周琅站在落地窗前遠眺,指尖無意識地在自己唇瓣上一擦而過。
疼嗎……她忍不住想。
她正在出神,手機震動一下。
「樂城?」
「周總,是我…阿響和他同學要求回來,我們剛剛落地了。」
機場廣播聲適時響起,廣播聲提醒著落地旅客從1號門離開。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我記得行程規劃里還有三天?」
「這……」
聽到樂城為難的聲音,周琅不用想都知道這是弟弟的要求:「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你也別替他說話,叫周響自己跟我說。」
過了兩個小時,周響的電話才打過來。
周琅按了下免提。
一邊拿碎紙機碎掉宋祁拿過來的文件,一邊問:「怎麼現在敢打電話了?」
那邊傳來籃球投籃又落地的聲音。
「姐…」
「自己交代,怎麼突然回來了。」
「這個之後再說…姐,我們在學校的籃球場上,你能過來嗎?」
「我過來做什麼?」
「不是我,是紀安揚。」
周響小聲嘟囔一句,真是被他給害死了。
周琅大概能猜到紀安揚找她要說什麼。
她沒多問,拿起車鑰匙往外走。
明川一中,籃球場。
夕陽下,一個俊秀高瘦的少年正在專注的投籃,撿球,再投籃。
周響叼著片樹葉,沒長骨頭似的靠在座椅上:「紀安揚你夠了啊,我姐馬上就來了,你還不跟我說說,你到底怎麼得罪我姐了?」
正在打球的人一動不動,球衣全部汗濕,像是發泄般的繼續投籃的動作,又像是不敢面對即將到來的場景。
座位席上的人天生話嘮,絮絮叨叨個不停,也不知何時忽然停了,他也沒注意到。
直到籃球滾落一旁,他胡亂地擦了把汗,跑過去撿,跑了一段才看見籃球被人踩在腳下,那人笑著看著他:「有什麼事,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