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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林裡落葉太多,就沒有什麼雜草和灌木,樹與樹之間也有些間隔,所以路很好走。兩人沿著山林一路往上爬,遺憾的是沒見到什麼蘑菇,偶爾看到幾朵剛冒頭的,不知是不是昨晚的雨催生的,暫時還不能採摘。
山坡並不陡峭,這座小山也不高,不多時兩人就爬到了山頂。這裡視野開闊,居高臨下,又是另一種景色。看著看著,賀白洲忽然驚呼,「那邊有人!」
第77章 番外三·漫天星辰垂落
確切地說, 她們看到的不是人,而是煙。
大概只有在這種崇山峻岭之中,才會明白古人為什麼會造出「人煙」這個詞。因為在山林茂密, 很難看到人的身影, 可是有人在, 就一定會生火, 就會有炊煙。
邵沛然轉頭看去, 果然見那邊山頭上青煙裊裊, 應該是有人在生火。
這個距離不算遠, 但也不算近, 喊話肯定是聽不到的。賀白洲眼珠一轉, 「妙妙,我們也來生火吧?跟對面打聲招呼。」
說來好笑,在城裡的時候, 到處都是人, 只會覺得煩。可是真的到了這種深山老林里, 難得看到一個人, 反而激動不已。
不過大家不用碰面,用炊煙打招呼,也挺有意思的。邵沛然想了想, 就沒有拒絕。
倒也不用收拾什麼柴火, 兩人把周圍的落葉都收攏在一起,乾燥一些的放在下面, 點燃了,再把還有些水汽的放在上面,不一會兒,一股濃煙就直衝雲天。
「應該看見了吧?」賀白洲朝著另一座山頭所在的方向揮了揮手, 也不管人家是不是真的能看到。
正兀自興奮著,手腕突然被邵沛然抓住了。
「你聽。」邵沛然說。
賀白洲安靜下來,側耳傾聽,果然聽見一陣裊裊琴音從那邊傳過來。那聲音傳到這裡本來就很低,被風一吹,更有些飄渺的意思,倒是真有幾分似真似幻、如聆仙音之感。
山頂有一株松樹,兩人就在松樹下坐了下來,靜靜地聽曲子。
陽光穿過松針的間隙,落在兩人身上。賀白洲靠著樹幹,閉上眼睛,鼻尖浮動著的是山林清新的空氣,耳畔聽著淙淙琴音,並不熱烈的陽光照在身上,令人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放鬆而愜意。
時間好像在這時慢了下來,甚至失去了意義。
此情此景,賀白洲突然想起了一句詞。前後都不記得了,只能想起來這一句,雖然不知道聯繫上下文該怎麼解釋,但單是這一句的話,放在此刻,卻是恰如其分。
——連呼酒,上琴台去,秋與雲平。
直到一曲終了,她睜開眼睛,忍不住伸了個懶腰,感覺身體完全舒展了開來,「真好聽。」
「是啊。」邵沛然說,「對面肯定是個大師,能在這裡碰到,聽到對方彈奏一支曲子,我們很幸運。」
「大師?」賀白洲好奇。
邵沛然肯定地點頭,「是的,琴技精湛,絕對的大師級。」
對方住在這山里,才是真正的恰如其分,隱逸山林,不像她們,只是暫時逃脫了世俗的束縛,躲在這裡享幾天的清閒罷了。
「這是古琴嗎?」賀白洲又問,「在這裡彈古琴,確實很有意境。」
邵沛然笑了一下,忽然轉過頭來問她,「聽出來這是什麼曲子了嗎?」
「唔……有億點點耳熟。」賀白洲做出絞盡腦汁思考的樣子,皺著眉頭,有些苦惱地說。
「只是耳熟?」邵沛然的面色立刻變得不善起來。
賀白洲連忙求饒,「我逗你玩兒的,雖然我不懂音樂,但是不至於連這支曲子都聽不出來。這可是我老婆在我們的婚禮上彈奏過的曲子。」
《鳳求凰》。
只不過邵沛然彈的是自己改編的鋼琴曲,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裡聽到了原汁原味的古琴曲,倒真是一段奇妙的緣分。
哪怕與對方素未謀面,彼此都不知道對面是什麼人,但大家一起度過了一段值得銘記的時光,反而比見了面熱熱鬧鬧的更好,頗有古代文士「君子之交淡如水」,「乘興而來、進行而去」的意思。
「可惜了。」邵沛然說。她們什麼都沒準備,對面用琴聲打了招呼,她們卻沒什麼可回復的。
鋼琴也不可能搬到這裡來彈。
「是啊,可惜了。」賀白洲說,「要是距離近一點,說不定可以邀請對方過來吃個晚飯。」
邵沛然被她逗笑了,顯然兩人想的不是一回事。
不過被賀白洲這麼一說,她又覺得似乎沒那麼遺憾了。她改口道,「我是說,今天出門的時候考慮得不周全,應該帶點食物來野餐的。」
「明天再來吧。」賀白洲說,「到時候我來準備食物。」
其實要不是爬山太辛苦,把燒烤爐扛到這邊來,似乎也挺有意思的。順便還能製造新的炊煙,只是不知道,明天對面的人還在不在了。
兩人又在山上盤桓了一會兒,就牽著手下了山。
上來的時候,雖然累,但因為興致勃勃,倒也沒有太大的感受。現在歇了一陣,到了下山的時候,才發覺身上很多地方都隱隱酸痛。好在下山的路好走,乘勢而下,只用了上山一半的時間。
籃子裡空空的,回去的時候賀白洲就撿了一些她覺得好看的落葉,準備拿回去做葉脈書籤。
……
下午兩人坐在湖邊釣魚。這湖裡放養了一些魚苗,成活率還挺高,正好用來垂釣。可惜賀白洲和邵沛然都是半吊子,在湖邊坐了一下午,甚至中途還睡了個午覺,卻完全沒有任何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