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頁
秦小姐卻只覺得可笑,她的親生父母,從頭到尾沒考慮過她的心情,她的幸福,打著為她好的旗號,做出來的事情卻一件比一件更荒唐。
他們早就知道根本不可能有人來跟她結婚,卻還是看笑話一樣看她想辦法偷戶口本,滿懷期待地趕到民政局,就是為了給她一個更大的打擊,讓她徹底死心,老老實實聽家裡的話。
但她偏不。
趁著他們去開車的空檔,她跑出來了,卻不知道能躲到哪裡去,戰戰兢兢了一天,天黑了無處可去,這才求助張少。
張少之前根本不知道具體情況,只是單純地幫了個忙。
聽她說完之後,也不免為難,「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我不知道。」秦小姐一臉茫然,「我只知道,我不會回去結婚的。」她是人,不是父母手中的傀儡。他們已經把她的尊嚴徹底打碎,踩在腳下了,回去之後會面對的是什麼不問可知。
張少見問不出什麼,也只能讓她好好休息,離開了病房。
「抱歉,給你惹麻煩了。」對著賀白洲,他十分不自在。早知道是這種事,他也不好意思請她幫忙。
賀白洲搖頭,「不,能幫得上忙我很高興。」頓了頓,又說,「如果她暫時沒地方去的話,可以在醫院裡住一段時間。」只要沒人通風報信,一時半會兒秦家應該找不到這裡來。
張少鬆了一口氣,他自己的人脈和產業家裡都很清楚,要藏個人哪有那麼容易?真被找到了,連他也討不了好。可是忙已經幫了,也不可能再把人送回火坑去。賀白洲肯收留她一段時間,再好不過。
事情暫時這樣定下了,賀白洲不知道邵沛然睡了沒有,但還是發了條消息,把事情簡單說了一下。
萬一她在等消息,也能第一時間知道。要是已經睡了,一條消息應該也吵不醒她。
邵沛然果然還沒睡,於是兩人就這件事討論了幾句。賀白洲覺得這幾天真是大開眼界,她以前覺得自己的家庭就已經足夠糟糕了,沒想到和別人一比,竟然還不算壞。
這些家長們安排孩子的學習、安排孩子的工作,最後當然也要安排孩子的婚姻……他們有的是為了控制孩子,有的是為了交換更多利益,有些是真的以為自己是為了孩子好。
這跟科技發展到什麼樣的程度沒有關係,只要社會還是這個社會,這種事情都不會少。
與之相比,她的父母確實對她頗多忽視,但相應的,對她也沒有任何要求,不知道算不算是好事。
她把這句自嘲的話說給邵沛然聽,邵沛然立刻不贊同地打了電話過來,反駁她,「任何時候,不要因為別人而降低你的標準。因為這個世界很糟糕,一些小事就可以容忍了?這不是豁達,而是退步,這樣做只會讓情況變得越來越糟。」
不幸就是不幸,痛苦就是痛苦,並不因為對照組更加慘烈,自己的不幸和痛苦就消失了。
「我記住了。」賀白洲連忙保證,「不會有下次。」
「把秦小姐安排到林抒晚旁邊去吧。」邵沛然想了想,說。
賀白洲有些吃驚,「為什麼?」
「讓她看看別人是怎麼反抗家庭和父母的安排的。」邵沛然說,「雖然我認為那位秦小姐的反抗很失敗。」不過,失敗才是最能夠學到教訓的。
秦小姐本來狀態十分低迷,雖說下定決心要反抗家裡,但她其實並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不過見到林抒晚之後,她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轉移了大半。尤其是得知了她的事之後,更是憤怒於林鶴之的冷漠。她是知道林鶴之這個人的,以前只覺得是個技藝精湛、有才有德的大師,沒想到私底下是這種嘴臉。
她對自己的事尚且不知道如何處理,倒是對林抒晚十分上心。
張少得知此事,很贊同賀白洲的安排,覺得她有點事情做也好。於是投桃報李,又給林鶴之找了一點麻煩。
林鶴之還在想辦法托關係,降低這次的行動對自己的影響,沒想到轉頭就迎上了第二波調查。這次來的人不是行動組的,但這些事正好屬於他們的管轄範圍,說是來協助調查,誰也說不出錯。
這時,林鶴之已經意識到是有人在整自己了。
但是他雖然在公眾面前的形象維持得很好,但得罪的人也著實不少。所以到這種時候,甚至猜不出針對自己的人究竟是誰。
越是這樣,他心裡就越是惶恐。
如果沒有人幫忙,任由事情這麼發展下去,他雖然不會有大事,但是這麼多年苦心經營的一切,就要付之流水了。他已經是這個年紀,根本不可能有從頭來過的機會,這樣的結果,林鶴之完全無法接受。
圈子裡的風聲傳得是很快的。
如果說第一次被調查之後,所有人見他沒有出大事,還願意跟他說幾句話,那麼第二次調查之後,就是所有人都躲著他走了。
連原本還聯繫得上的那些關係,也都全部斷掉了。
林鶴之之前是不捨得付出巨大的代價請人幫忙,現在是根本就找不到人。不得已,只好又去找許乘月。這一次,他是親自登門拜訪,但許乘月根本沒有見他,只讓助理過來搪塞,不管怎麼問都是還在開會。
明知道是搪塞,但他又不能戳破。就這麼等了幾天,他才終於找到機會,衝到了許乘月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