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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媽,和我想的不一樣。」邵沛然說。
賀白洲的父親和兄長,都是很典型的英倫紳士,略顯嚴肅,但是很好打交道。倒是賀白洲的母親穆菁,是個氣質出眾的冷美人。
邵沛然第一次見賀白洲,就覺得她身上有一種略帶憂鬱的氣質。大部分人知道了她的身份,都會覺得這種氣質是來自貴族家庭的薰陶,但事實上,應該是繼承自母親。
那種氣質,在穆菁身上才真正的突出,讓邵沛然忍不住想到戴望舒的詩里那個「結著愁怨的丁香一般的姑娘」。
所以邵沛然對她最深刻的印象是:這不像一個母親。
見到她,邵沛然完全理解了賀白洲幼年時的不幸。穆菁沒有準備好做一個母親,她也並不打算委屈自己學著去做,去為孩子犧牲奉獻,所以就只能委屈她的孩子們了。
從個人的角度來看,她有選擇的權力,而且這一切也未必是她想要的,說起來她也是受害者。
但是邵沛然站在賀白洲的角度,也覺得跟家庭維持現在這種不近不遠的關係就夠了。
這時,她又好像突然理解了賀白洲對結婚的執著。
她們當然可以一直戀愛,戀愛期間也可以住在一起,與普通的夫妻沒什麼分別。可是只有結婚了,確定了這樣的關係,她們才能真正地構建起一個小家。
對賀白洲而言,這是她漂泊的人生最終的歸處與港灣。
她就像一隻船,雖然一直在海面乘風破浪似乎也不錯,可是既然是船,就早晚有一天要靠岸。
她把邵沛然當成可以停泊的岸。
直到這一刻,邵沛然心中關於結婚的疑慮才盡數消散,開始真正期待起這件事來。無論未來將會面對什麼,至少此刻她們傾心相愛,願意為對方給出自己所擁有的一切。
於是她主動提議,「直接去我媽那邊,還得把這件事跟她說一下,讓他們改一下計劃。」
她說到這裡,忍不住好笑,「但是過了九月,再去北極估計就來不及了。」
賀白洲聞言,卻突然來了興致,「到時候建議他們轉道去南極吧。去南極度蜜月,應該也不錯。」
第72章 我願意
縱然邵思語對賀白洲沒什麼不滿意, 聽到邵沛然說兩人打算儘快結婚,還是吃了一驚。
她的想法跟邵沛然倒是差不多,覺得兩人認識的時間不長, 完全可以再多接觸、了解一下, 等磨合好了, 就算進入婚姻, 也不會遇到太多的矛盾。
但最後, 她看著邵沛然手上戴的戒指, 還是說, 「既然你們自己考慮好了, 我作為家長當然支持。」
說一千、道一萬, 都比不過邵沛然自己願意。
邵思語雖然不知道她跟賀白洲之間是怎麼發展的,但是賀白洲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讓原本對親密關係和婚姻關係都頗有疑慮的邵沛然主動點頭, 答應結婚, 就是一般人做不到的了。
既然她已經跨過了心裡的那個坎, 也沒有必要非得拖延一下時間。
這世間多的是白髮如新, 卻也有傾蓋如故,相處的時間長短,很多時候並不能說明什麼。
想明白了這一點, 邵思語很快就將精力都放在了接下來與賀家家長見面的事情上。她問邵沛然, 「他們那邊是什麼意思?」
邵沛然也沒直說賀白洲跟家裡的關係一般,只道, 「他們家是國外的那種小家庭模式,父母不怎麼管孩子的事情,都說按照我們自己的意思來。白洲的意思,見面就是走個過場, 您不用操心。」
邵思語點頭不語,自去思量了。
邵沛然是這麼跟母親說的,自己也是這麼想的。所以等到了真正見面的這一天,她發現除了自己跟賀白洲之外,所有人都是盛裝出席,就生出了一點不妙的預感。
而這預感很快就應驗了。
明明剛開始的氣氛很好,雙方也客客氣氣的,結果說到家裡給兩個孩子置辦的東西時,莫名其妙地就攀比起來了。你送一輛車,我就送一套房,你送珠寶首飾,我送公司股份,誰都沒在客氣的。
賀白洲和邵沛然面面相覷,都不知道情況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聽說有些人家,議親的時候,兩邊為了少出點兒錢和東西,都恨不得直接打起來。像這種直接砸錢砸東西,也恨不得直接打起來的,實在讓人難以理解。
這奇怪的勝負欲。
但是她們兩人身為當事人,一旦要開口,就立刻會被兩邊的家長同時喝住,說這是家長給孩子的一片心意,讓她們不要說話。
賀白洲只好將求救的視線轉向親哥哥。
爭到現在,邵思語已經快要落入下風了。無他,對面有兩個人,她只有一個,怎麼都要吃點虧。再說,邵家的底蘊確實不能跟身為傳統英國貴族的馬斯特家相比。
在馬斯特侯爵被妻子掐著胳膊,準備送出一處帶著葡萄園的莊園時,Chris終於開口,「說了半天,也許還有遺漏的,還是回去擬個單子吧。現在,不如先來敲定一下婚禮的日期?」
這確實是個很重要的議題,於是雙方都爽快地丟下了曬東西的環節,進入下一階段。
賀白洲鬆了一口氣,心有戚戚地對邵沛然說,「我聽人家說,結婚的時候新人自己是插不上手的,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會被雙方父母包辦。以前我以為這話太誇張了,現在才知道,全都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