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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白洲需要做的,就是委婉地讓病人和家屬了解這一點,而不觸動他們的自尊心,並且說服他們接受這個結果。
畢竟自己也是收了錢的。
說起來簡單,但能提出這種要求的病人和家屬,想也知道不會多講道理。等賀白洲將這件事處理完,已經過去了幾個小時。
她回到辦公室,還覺得腦子裡嗡嗡嗡的響,頭重腳輕,比跑了一萬米還累,根本沒有任何心思去想別的,胡亂洗了個澡,就倒在床上睡死過去。
再醒來時,天光已經大亮。昨晚忘了拉窗簾,賀白洲是被從窗外照進來的陽光刺醒的。睜開眼睛時,還有種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感,她腦子發懵地坐起來,意識逐漸回籠,才終於反應過來現在是什麼情況。
賀白洲幾乎是直接從床上跳下來,手忙腳亂地去摸手機。
她記得自己設置了鬧鐘,怎麼會一覺睡到這個時候?
看看時間,上午九點,再打開鬧鐘,的確設定的是每天早上六點。賀白洲這才迷迷糊糊地想起來,自己似乎確實聽到鬧鐘響了,並且在不清醒的狀態下將之隨手關掉,又繼續睡了。
「……」她用力揉了揉臉,退出鬧鐘,才發現還有幾條邵沛然發來的消息。
沛沛:是起晚了還是有別的事要忙?
沛沛:應該不是因為今天不想見到我吧?
沛沛:【圖片】早餐。
沛沛:上班了。
賀白洲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往床上一倒,開始打字請罪。醫院的工作就是這樣,24小時開門,總會遇上類似的情況。杏林醫院病人少,已經比其他醫院好很多了。
邵沛然沒有回覆,估計在忙。賀白洲盯著手機看了一會兒,突然計上心來,連忙趁著對方還沒回復,又發了一條,「害你早餐只能吃牛奶三明治,不如我中午給你送飯,當做賠罪?」
她是知道的,邵沛然中午一般是跟同事一起定商務套餐,不會出去吃飯。
要不然之前賀白洲也不會打算去給她送飯,只是一直沒找到提出來的機會。現在借著賠罪的理由,而且兩個人的關係似乎也正在越來越親近,她就忍不住開了口。
有了過得去的藉口,邵沛然就算要拒絕,應該也不會多想。
雖然還沒有得到回覆,但賀白洲已經打算先準備起來了。至於要送什麼,她也已經想好了:之前跟大廚學的老鴨湯,一直沒機會實踐一下,現在正好動手。
就算之後邵沛然拒絕了,也可以權當是練手。
想完了,賀白洲放下手機,精神滿滿地去洗漱換衣服。
說起來,其實她以前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因為怎樣都可以,所以經常會淡化時間觀念,日夜顛倒晚睡晚起都是常事,還是自從每天早上跟邵沛然一起吃早餐之後,才開始有了穩定健康的作息時間,現在有一天突然起晚,居然還不習慣了。
不過,這個新的習慣,應該可以堅持很久了。
換了衣服下樓,先去食堂吃了個早午飯,賀白洲這才進了後廚。
材料都是現成的,她在大廚的指點下,很快就將半隻鴨處理好,鴨肉放入砂鍋,加水,開火,接下來就只需要等著了。
剛弄完,手機就響了,打開一看,賀白洲臉上立刻露出幾分笑意。
沛沛:你做的嗎?
賀白洲:如果是我做的,你就同意嗎?
沛沛:可以試試看。
賀白洲在心裡暗暗握拳,放下手機,問一旁的大廚,「只做一個湯是不是有點單調?還有什麼入門級的菜可以搭配嗎?」
「那就做個小涼菜吧。」大廚說,「這個簡單。」
幾分鐘後,大廚看著砧板上賀白洲切出來的奇怪塊狀物品,陷入沉默。
好在涼拌黃瓜絲和涼拌黃瓜塊之間,似乎也沒有太大的區別。大廚拍了拍賀白洲的肩膀,替她挽尊,「你這個切得挺好,看著像拍出來的,一般人沒這手藝。」
賀白洲:「……」
不管怎麼說,涼菜確實比較簡單,而且不容易出錯。
等老鴨湯燉好,時間也差不多了,賀白洲裝好菜和湯,再盛上一份白米飯,就拎著保溫盒出發了。
下樓時正好趕上花卉公司那邊過來送花。賀白洲一眼就看到了盆栽的太陽花,五顏六色的花朵十分醒目,讓她突然就記起來,當年林家那棟別墅里,似乎也種了許多這種花。
即使是跟艷麗的玫瑰放在一起,也絲毫不覺失色。
賀白洲想了想,要了一盆放在車上,打算帶去給邵沛然。
這回賀白洲進了門,就直奔前台接待處,「你好,我找33樓邵總,有預約。」
兩位前台都還記得她,她們之前就接到了33樓的電話,說邵總有一位訪客,沒想到竟然就是她。昨天還只能在樓下等人,今天就可以上樓了,更顯得她的身份特別。
何況她們都看見了對方手裡拎著的保溫飯盒。
賀白洲察覺到了她們打量的視線,心下暗自得意,越發挺直了腰背,在前台的引導下走向電梯。
邵沛然的公司員工其實並不多,但整個33樓都是他們的地盤,除了會議室、休息室之類的公共區域之外,每個員工擁有自己獨立的辦公室,方便接待客戶。
這跟賀白洲想的完全不一樣,也讓她刷存在感的打算徹底落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