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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麻了?」沈宴如問。
安知曉「嗯」了一聲,側著頭看她,過了一會兒,忽然問,「姐,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啊?」
「好嗎?」沈宴如回看她。
她始終覺得自己對安知曉算不上好。因為她值得更多,更好的東西,而自己能給的,卻寥寥可數。
即便如此,在安知曉眼中,也是難得的好了。
安知曉點頭,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沈宴如想了想,認真的回答,「大概是因為你特別笨吧。」所以才從不向別人,不向這個世界索取。但越是如此,就越是讓人希望將一切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她面前來。
安知曉瞪大了眼睛。
這個表情看上去十分有趣,沈宴如看了她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
安知曉呆住了。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沈宴如笑。她笑起來的時候,感覺跟平時截然不同,眉眼柔和,唇角上彎,就好像……就好像風忽然吹過了一片花海,非但花枝亂顫,還帶著花香四溢。
美不勝收。安知曉在這一瞬間,似乎終於懂得了這個詞語所表達的含義。
就連沈宴如說自己笨,似乎也能夠被諒解了。
笨就笨吧,如果因為自己特別笨,她才願意對自己這樣好,那笨又有什麼關係呢?——雖然安知曉並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裡讓沈宴如產生了這樣的誤解。
直到沈宴如收了笑,安知曉才悵然若失的醒過神來。然後她意識到,沈宴如平日裡不笑是對的,否則隨便什麼人都能看她看呆了,那日子還怎麼過?而且,安知曉內心深處,也並不願意讓其他人看到這樣的沈宴如。
如果是自己的就好了——她心中甚至油然而生出這樣的念頭來。
然後她飛快的將這個念頭從腦海之中剔除了出去。
活了兩輩子都沒有在感情上開竅的安知曉並不明白自己這究竟是怎麼了,但她下意識的知道,這很不妥當,絕對不能夠讓別人知道。
於是她戀戀不捨的鬆開了沈宴如。
也不知道是緩了一段時間腿麻的感覺緩解了,還是因為被轉移了注意力察覺不到那種麻癢了,反正安知曉雖然還是有點兒不舒服,但自己站立和行走都已經沒有問題了。
「我們快回去吧。」她十分不自在的開口。
沈宴如點點頭。她肯定察覺到了安知曉的不對勁,但因為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所以選擇了假裝沒發現。
氣氛陡然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剛剛明明還是輕鬆自在的氛圍,但是轉瞬之間,似乎就生出了變化,兩個人都不說話,甚至還避免去看對方。心裡知道出了問題,又逃避著去解決。
回到酒店後,安知曉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抱著作業開始低頭猛做。
沈宴如看了她一眼去,確定沒有問題,自己便也拿出紙筆,開始創作歌詞。靈感這種東西來得快去得也快,要趁著還在腦子裡的時候趕快寫出來。
好在她本身就有在發現靈感的時候在腦海里初步的組織一下的習慣,所以雖然中間經過了安知曉打岔,但也沒有忘掉。
當然,光是有靈感是不夠的,要組成朗朗上口,表情達意,令人餘味無窮的歌詞,還有很多的工作要去做。
雖然是流行音樂,但沈宴如並不希望安知曉的第一首歌就是那種口水歌,雖然朗朗上口,卻沒有什麼意義。一開始的時候固然可以流傳很廣,但對她本身的發展和定位,卻沒有什麼好處。
畢竟那種歌只能紅一時,不能成為經典,更不可能拿獎。
而她對安知曉的期待,遠遠不止於此。
……
好在安知曉那種彆扭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話說等到她緩過來之後,忽然有點兒後悔。
當時明明都抱到沈宴如了,自己居然沒有多感受一下,反而分心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真是太可惜了。
安知曉知道,自己其實是很渴望跟別人親近的。
她很喜歡一些肢體接觸。拉拉手,碰碰胳膊,揉揉頭髮什麼的。對於安知曉來說,這些動作里,似乎都蘊藏著滿滿的感情,而這正是她所缺少的。
可惜的是,她身邊一向沒有什麼長輩,又或許是她表現得足夠堅強,沒人認為她需要這種「愛的安慰」,在這之前,跟她有肢體接觸的人,多半都是同學們。那也是同齡人之間的勾肩搭背,感覺不到什麼額外的情緒。
後來進入了樂壇之後,她也算是有了一些名氣,跟人來往的時候,就更加需要注意避諱了。
所以直到現在,安知曉雖然十分渴望,十分嚮往,但實際上,她也沒有切實的擁有過這種體驗。
也正是因為這樣,那個時候才會突然失控,撲過去抱住沈宴如。
其實安知曉是很希望有這樣一個人,自己能夠肆無忌憚的對著她撒嬌耍賴,親密接觸的。沈宴如對她那麼好,她心裡自然而然的,就將她定位成了最有可能的那個人。
不過真的要她開口撒嬌的話,安知曉覺得自己實在是做不出來。
這大概也是之前為什麼會突然覺得尷尬的原因之一——雖然更多是因為被沈宴如的笑容所震懾。
結果剛剛做不出來,現在反而開始後悔了。
她做了一會兒試卷,就忍不住有些走神。
轉頭悄悄看了沈宴如一眼,她正聚精會神的寫著什麼東西,想來是靈感還在噴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