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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面對這樣的問題,她顯然並沒有解決的辦法。安知曉不知道繼續這樣下去,自己是不是有一天會被逼瘋。尤其是距離那一天越來越近,自己不可能一直隱瞞下去。
「從哪裡說起呢?就從命運出現轉折的那天吧……」她想了想,慢慢的開口,「你來找我的那天。我們在花店見面之前,其實我才剛剛見過一個人,他是東娛傳媒的星探。」
沈宴如摟著安知曉的手一緊。
「他有張能把死人說活的嘴,我被說動了。」安知曉說,察覺到沈宴如的胸腔微微震動,應該是想要開口說話,她連忙制止道,「你別說話!先聽我說,在我說完之前,不管你心裡有多少疑惑,都不要開口,好嗎?」
她的聲音裡帶著祈求的意味,沈宴如渾身一僵,然後才慢慢放軟了身體,點頭答應。
「我被說動了。因為對那時候的我來說,你究竟會不會來?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我,還記得那樣一個倉促的、非正式的約定。我不願意等了。」
說到這裡安知曉停了下來,不是因為她不知道怎麼說下去,而是需要平復情緒。
是的,她也許可以找出各種各樣的理由來為自己開脫,但說到底,當初沒有繼續等下去,是因為她不願意等了。
一切的過錯都來源於她。
「然後啊……我就這樣簽進了東娛傳媒,訓練,出道,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沒有你,我足足花了十年時間,才終於站到領獎台上,拿到了天后的頭銜。領完獎之後,我大概是暈倒了吧?然後等我醒過來……我就回到了那一天。你知道的,那一天,我拒絕了東娛傳媒的人,然後等到了你。」
最後安知曉還是決定將中間種種過程略過,直接把結局說出來。
沈宴如一聽就知道她的這份講述絕對缺斤少兩。但她顯然並沒有打算就這樣放過安知曉,低低的「嗯」了一聲,問,「那你為什麼哭?」
頓了頓,似乎是意識到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她又補充道,「剛剛頒獎的時候你的情緒不對,當時……你是不是想到了你所說的那個頒獎典禮?而且你說後來你暈倒了,是不是頒獎典禮上發生了什麼事?而且,這件事應該跟我有關。」
每一個問題都切中重點,若不是確定沈宴如即便重生也不可能知道頒獎典禮上發生的事,安知曉都要懷疑她也是重生的了。
「我……」安知曉的眼淚又出來了,「我聽到了你的死訊,領完獎下台的時候。」
沈宴如渾身一震。
不需要安知曉再說別的,只這一句話,她已經全都明白了。
或許還有許多地方沒有猜出來,但那都是無關緊要的細節。唯有這件事,才是安知曉心中永遠無法解開的結。她將這一切都歸咎於她自己從一開始就做出了錯誤的選擇。
為難的是即便知道了問題的所在,沈宴如卻發現,自己仍舊找不到解決的辦法。
她沒辦法對安知曉承諾自己不會死。
人的一生中總會發生各種各樣的意外,這跟身份沒有關係。雖然在今天之前,在聽到安知曉說出來之前,沈宴如沒有想過自己會這樣出事。但她也不能保證就一定不會。
沈宴如伸手去摸安知曉的臉,果然摸到了一片濕潤。她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真是個傻瓜……」
其實在這件事裡,有什麼可指責安知曉的地方呢?她覺得自己沒等到自己就十惡不赦,但那是因為自己最終去找她了。假如自己沒去呢?現在想來,沈宴如也覺得當初那個約定簡直如同兒戲,甚至她找過去的時候,也不是沒設想過安知曉早就忘記自己了。
然而在當時的情況下,她的確沒有更好的辦法。
她當然可以訂立一個比較正式的約定,要求安知曉等著自己。可是那時候,她既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更不確定什麼時候才能成功,她不能也不該讓安知曉就這麼無望的等下去。
選擇那樣一種模糊的方式,原本就是要給安知曉留下轉圜的餘地。
安知曉行使了自己的權利,卻在為此而自責。
沈宴如輕輕嘆了一口氣,她不知道該怎麼解決這個問題,但幸好,她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自己能做什麼。
她輕輕抬起安知曉的下巴,然後毫不猶豫的吻了上去。
說不清楚,那就選擇另外的方式來安慰她吧。至於其他的,就等到兩個人的情緒都平靜下來,能夠比較冷靜的談論這件事的時候再說。
「唔……」對於沈宴如的做法,安知曉有片刻的驚愕,但她並沒有推拒,而是在反應過來之後,更加熱烈的去回應。
在這一刻,她也迫切的需要做點兒什麼來緩解和宣洩心中的情緒。還有什麼選擇會比這更好呢?
因為不需要再考慮什麼髮型和服裝問題,所以沈宴如十分用力的將安知曉揉進自己懷裡。兩個人唇齒相連,身體緊緊相貼,藉助這個動作,沈宴如將安知曉轉了個身,壓到了沙發上。
安知曉在她肩上撐了一下,「去床上。」
「不,就在這裡。」沈宴如的聲音輕而清晰。
這是她第一次在這種事情上表達出強硬的態度。倒不是沈宴如想玩什麼花樣,她只是希望安知曉覺得這一個晚上是「不一樣的」。這樣將來她再想起那些讓她痛苦絕望的、自己不曾參與過的回憶時,也會順便想到這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