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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因為飆車而變得劇烈的心跳還未徹底平息,便又重新加速,讓她渾身上下的血液似乎也流動得更快,整個人都微微發熱。
這樣的安靜有時候簡直鞥讓人發狂,意識到不能再這樣下去,安知曉立刻動作麻利的打開導航,重新發動了車子。
實際上這個地方距離她們的住處並不遠,只不過方向完全不同,所以平時從沒有來過罷了。所以很快安知曉就將車子開回了家,停在了地下車庫。
但車停下來之後,兩人都沒有立刻下車。
地下車庫裡常年都帶著幾分昏暗,即便開著燈也緩解不了多少。現在已經是深夜,這裡更是安靜得沒有一個人往來。
一片寂靜之中,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當然,安知曉還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但她不知道沈宴如能不能夠聽到。
但哪怕只是聽見呼吸聲,安知曉也覺得十分不自在,因為她的呼吸並不平緩,而是十分急促。只是仔細分辨片刻,她忽然發現,其實沈宴如也並沒有自己所以為的平靜。
也許是黑暗的環境讓安知曉不必直面沈宴如,激發了她內心的勇氣,她終於開了口,「姐。」
「嗯?」沈宴如幾乎是立刻回應了她。
顯然,她們彼此都將注意力放在了對方身上,並且不知道出於一種什麼樣的心思,沒有人主動離開這裡,下車上樓。
意識到這一點,安知曉仿佛得到了一點來自於沈宴如的鼓勵,她捏緊拳頭,鼓起勇氣道,「你剛剛說的話,我都聽到了。」說到這裡,安知曉頓了頓,補充道,「謝謝你那麼維護我。」
「這是我應該做的。」沈宴如道,「你是我帶出來的人,質疑你就是質疑我的眼光,不是嗎?」
這答案在預料之中,但大概因為太過公事公辦,安知曉聽完之後,卻忽然有些失落。因為在這件事上,她並不是最獨特的那一個。
也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促使著她開口問,「那張天潔呢?你也帶過她,也會在意她吧?」
沈宴如並沒有立刻回答。
沉默助長了安知曉心中的畏懼,她忽然有些後悔問出了這個問題。雖然這是一隻梗在她心裡的東西,但於情於理,她沒有資格對沈宴如提出要求,更不可能讓已經發生的事情都消失。
所以問了也只是讓彼此不愉快而已。
然而在安知曉將後悔的話說出口之前,沈宴如已經開口了。
「不,」她說,「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面面俱到。張天潔既然已經走上了自己的路,就跟我沒有關係了。我現在關心的只有你。」
安知曉死死的咬住嘴唇,這樣才能不讓自己做出什麼失態的事情來。
沈宴如說了什麼關於張天潔的話她腦子裡根本就記不住,只有最後一句話反覆的在耳邊回放:我現在關心的只有你。
這句話在安知曉耳邊轟鳴著,讓她整個人的神思都被牽引到上面,再也察覺不到其他。
車子裡很安靜,心跳聲過分劇烈,有一秒鐘,安知曉心裡想,沈宴如會不會能夠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要是聽到了,她又會說什麼?
然而沈宴如看不見她的表情,也感知不到她此刻欣喜若狂的情緒,只是察覺到她的過分沉默,以為自己的解釋還不夠清楚明白,只好繼續道,「其實人是很自私的。我的心很小,只裝得下一個人,一件事。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不能夠讓我動容。」
一瞬間安知曉渾身的血液都鼓譟起來,往臉上涌,讓她臉上熱到發燙。
她咬著唇,輕輕的問,「你心裡的那個人,那件事是什麼?」
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安知曉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答案。只是不等沈宴如回答,她始終不敢確認而已。
「是你。我要讓全世界聽到你的聲音。」沈宴如回答。
安知曉覺得自己剛才好像坐了一次過山車。就算之前真正的飆車也比不上這個更刺激。
一瞬間她都不知道自己該高興還是該失落。聽到前一句的時候,她是滿心歡喜到不知所措的。但聽到後面一句,意識到沈宴如所說的那些聽上去仿佛有歧義的話,指代的其實全都是工作上的事,根本沒有自己所理解的那種感情,她的心又落到了最底部。
不過也幸虧是落下來了,否則自己說不準頭腦發昏,就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錯事來,安知曉想。
要是真的那樣,她跟沈宴如之間的關係,說不準真的會因此就而僵住。那並不是安知曉所期望的。
她抬手按了按心口,像是要將自己想心跳按回去。
這樣就夠了。她努力的勸說自己,至少沈宴如的確是很在意自己的,目前所在意的也只有自己一個,張天潔已經成為過去,而未來——未來她會努力抓住沈宴如的視線,不讓她有機會去看其他任何人。
那樣,就能夠永遠占據她的視線了。
「我……」她在自己手心用力掐了一把,用若無其事的語氣道,「我很榮幸。」
然後不等沈宴如開口,便打開車門走了下去,「時候不早了,我們趕快回去吧。」
車門打開的瞬間,原本充斥在車裡的那種無形的氣氛似乎也跟著從這個出口流瀉了出去,一點一點的變淡消失。沈宴如心頭一驚,竟下意識的想要挽留。
只是沒等她抬起手,便已經清醒過來,意識到了現在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