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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些了,我們走吧。」
蜜最後環顧了一圈熟悉的房間,在確認無誤之後,向蛇莓露出了微笑。
屋外靜的可怕,沉默的黑暗甚至吞沒了細碎的蟲鳴,吞沒了夜鶯的吟唱。
為了保證今天的順利,蛇莓特地運用了自己的咒力。雖然不屑於人心的複雜,但是蛇莓卻非常尊重人類的智慧,這也是它專門往蜜的包裹里放上一本藥典的原因。
幾味草藥常見的草藥製成苦澀的汁水,經過蜜的觸碰便化為了無色無味的「清水」,混合了蛇莓的咒力,彌散在整座府中,為人們獻上一夜美夢。
只有清冷的月亮還醒著,它在黑絲絨般的夜空中懸掛,為自己的眷者指明道路。只有緘默的植物還醒著,它們在夜裡生長,在風中搖晃,無言地交頭接耳,猜測自己的大人將會前往何方。
蜜在屋外看到了瞧見了等候多時的緣一,皎潔的月色落在他的身上,為他披上了一層白霜,配上他一貫平靜的表情,使他看起來就像一尊不近人情的雕像。
他在聽見她的腳步聲時,向她伸出了手掌。
男孩說著「走吧」,掌心裡有著讓蜜感到安心的溫度。
為了確保未來的生活,他似乎還在走之前做了些功課,通過旁聽征戰歸來的武士間的閒聊,大概了解了外界的情況。
「我們只要跟著那顆星星的方向走。」
「去南邊,我之前聽人說,那邊有一座土地肥沃的城池,因為人口較少,城主很歡迎流民……」
緣一蜜的手裡接過了她的行李,他拉著她的手,慢慢地說著自己收集的情報,而蜜只是靜靜地看著他,那暗紅的長髮,鮮艷的耳墜,在她的眼裡,就成了這副清冷夜景中唯一的一抹暖色。
其實去哪片土地對詛咒來說都無所謂,只要有自己在,沙地會化為沃土,森林會獻出果實。
現在,對外界一無所知的女孩正好奇地看著眼前的景色。作為金絲雀的她活動範圍最多劃到庭院。
所以庭院外是什麼呢?
推開後花園的大門,能看到的是森林,還是村落呢?
……
推開領主府的偏門,展現蜜眼前的是術士的結界。
那個往日裡被人們稱為阿系的男人,正笑盈盈地等候在黑暗中,銀白的月光洗去了他覆蓋全身的幻術,魑魅魍魎的畫卷徐徐展開,讓太陽之子在此刻看清了他的本貌。
身著一身深色的袈裟的男人眉眼俊美,明明手執錫杖,做僧人打扮,但被幾隻戴著怪異面具的狼妖簇擁著的他,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不祥的氣息。
「真是辛苦你了。」
「特地為我把她送出來。」
他勾起薄薄的嘴唇,露出一個愉快的笑容,接著向被緣一藏在身後的蜜,伸出了手掌。
「好了,現在能把我可愛的女兒,我尊貴的神明,我可憐的詛咒……」
「還給我了麼?」
這種糟糕透頂的感覺讓緣一第一時間做出了警戒的動作,他將手指扶在了以防外一帶出來的竹劍的劍柄上,眼神緊盯著眼前的妖物和術士。
緣一身上拒不合作的氣息讓術士露出了無奈的表情,他微微嘆了口氣,甚至用手掌按住了身邊蠢蠢欲動的面妖。
「嘛,作為傭人陪伴了你們那麼多年,相處如此友好簡直讓我想起了當年養育夜卜時的快樂時光。」
「在我心裡,你也能算上我的半個孩子吧,所以我也不想傷害你……」
他像個慈愛的長輩,對著自己那不懂分寸的小孩,表現出了驚人的耐心。
「我也認為兄妹情深是件好事啦,但如果那根本不是你的妹妹,你還會這麼袒護她麼?」「一般正常人和怪物相處都會有點心理負擔的吧,所以如果承擔不起來的話,我建議你現在就把她交出來。」
「畢竟暗示已經解開了吧,現在擋在她身前可是很危險的哦。」
「我跟你數到三,請把她還給我吧。」
……
在看到術士的那刻,緣一便能感覺到背後妹妹身上傳來的壓抑與恐懼,她整個人直接僵在了原地,她身體微微顫抖,呼吸也完全亂了分寸,那種可憐至極的姿態,很難讓緣一不對術士心生惡感。
感謝術士的囉嗦與耐心,讓緣一在心裡迅速擬定好了接下來的行動方針,從「阿系」那單薄的體格以及鬆懈的肌肉來看,這個男人並不擅長近身搏鬥,所以目前威脅最大的是他身邊的幾頭狼妖。
「等他數到三,你就往回跑……」
緣一低聲地叮囑好自己的妹妹。
在「阿系」數到三的一瞬,男孩出手速度快如閃電,直接一擊擊中了面妖的咽喉,讓強壯的狼怪不及發出嗚咽,便毫無反抗之力地,被強大的慣性摔向了一邊。
緣一毫不拖泥帶水的動作,令旁觀的術士發出了一聲稱讚。
「哇哦,看來擊倒劍術老師的另有其人呢。」
「小小年紀憑藉練習用的竹刀就能做到這個地步麼?」
並沒有為面妖的減損感到驚慌,主動向緣一揮動錫杖的術士,臉上仍舊帶著遊刃有餘的微笑。
「那遇上神器會怎麼樣呢……」
術士手中所謂的神器成為了他的倚仗,明明只是隨意地一劈,便能爆發出與男人臂力不符的衝擊力,使緣一手中作為格擋的竹劍瞬間崩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