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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杜絕兩個人有攀比禮物的可能,蜜要求的生日禮物是當天兩個人都得聽他的。她那晚上是霸主,說話囂張,無所畏懼。
在岩勝問她「以後想要什麼樣的夫君」時,蜜回憶了一下自己接觸的所有男人,就領主府里的男人,範圍那么小,以至於能看上眼排上號的就眼前兩個。
作為花朵,她散發甜膩的香氣,也能聞到別人的氣味,狂野的信徒聞起來就是野獸,但緣一、岩勝、母親他們都香香的。
「我喜歡哥哥這種香香的。」她說著眼睛就往岩勝脖子上飄,還伸了伸兩個爪子在那兒晃動,嚇得岩勝以為她又要撲過來摟自己脖子。
他的臉又紅又燙,一時間甚至忘了自己正躺在屋頂,下意識就板著臉往後縮,咕嚕咕嚕地直接往下滑。
嚇得一旁的蜜立馬眼疾手快地抱緊了岩勝的胳膊,她下盤不穩,就算抱住了也是跟著一起往下滑的結局。好在身旁的緣一眼疾手快,伸手直接圈住了蜜的腰,太陽之子力拔山兮氣蓋世,終於避免了兩個蘿蔔頭一起滾下屋頂的命運。
抱住岩勝的蜜驚魂未卜,反應過來第一件事,就是先忿忿不平地抱怨岩勝。
「你躲什麼嘛!」
「你看看緣一也香香的,還從來不躲!」
說好的什麼都聽我的,你這人怎麼這麼狗啊!
「還不是你亂說話!」
「男人到底怎麼會有香味!」
他被蜜死死抱住了胳膊,無處可逃,表現得活像院子裡被人抱去洗澡的生氣喵喵。
面對岩勝氣急敗壞的抱怨,蜜倒是回答的理所當然,她說著「你身上就是有檀木的香味嘛,又沒有汗味,感覺這樣的男人很愛乾淨的樣子嘛!」,一番解釋,倒是引起了她身後緣一的興趣。
沉默的緣一正卡住蜜的兩個胳肢窩,把兩個人往屋頂上拖,中途還有餘力慢吞吞地問自己的妹妹。
「我呢?我身上是什麼味道?」
「你啊,可能因為做園藝的關係,你身上有草木綠葉的香味。」
因為正貼著緣一的胸膛,所以她能很清楚地聞到,那種暖融融的,仿佛是陽光下植物生長的味道。
真好啊。
蜜忍不住抬頭去看緣一的臉,而注意到她的視線,緣一也垂頭望向妹妹,對她彎起了嘴角。
「這樣啊。」
他有一雙暗紅色的眼眸,眼角微微上揚,笑起來就像是有星星在閃爍。
真好啊。
「我喜歡哥哥這種好看的,願意替我做功課的。」於是她看著緣一,這種話脫口就來。
讓品味到言外之意的岩勝,直接瞪向了自己的弟弟。
「你怎麼又給她做功課了?!」
回應他的是緣一無辜的表情。
「啊,因為她老師讓她縫個櫻花紋樣的御守……」
「……哦,那算了,太難了。」
「對了,蜜,那木製香和草木香你最喜歡哪個?」
想到了妹妹被針扎的慘樣,岩勝轉移了話題。
「我喜歡母親給的紫藤花香的。」
蜜選擇一臉無辜地秒答,杜絕一切爭端發生的可能性。
這是孩子們暢想未來,童言無忌的時刻,蜜看著滿天星辰,天方夜想說了好多好多自己喜歡的特質,甚至忘記了自己作為金絲雀,其實根本沒什麼選擇的權力。
那時候,她只是高高興興地說著,似乎有甜甜的糖水在她心中滿溢,那刻,詛咒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跳。
咚咚的,很快樂的跳動著。
而兩個哥哥安靜地聽著,像為了再給她補一個願望似的答應她「一定會為她好好把關的」。
這樣兄妹間的閒聊一直持續到他們睡著,後半夜,蜜是被阿系的腳步聲吵醒的,她腦殼枕著緣一的肚皮,腳則壓在了岩勝的胸膛上,睡得實在是一幅東倒西歪的樣子,怕是下一秒就會滑下屋頂。
而男人上來,正是為了把這些孩子一個一個拎回房間。
月光下,這個俊美的男人勾起了冰冷的嘴角,笑著跟她說了一句「生日快樂。」
「過家家開心麼?」
……
開心麼?
蜜的確是開心的。
不過在這時候化為了難言的苦悶。
要是我那時候說「只是想輕鬆度日,去富貴人家開開心心吃點心什麼的」就好了……
如果我……
看著因為自己的話語而陷入自責的岩勝,蜜只覺得好像有人卡住了自己的脖子,有石頭正沉甸甸的壓在她胸上。
這感覺讓她覺得怪異。
她像是台出了故障的機器,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喃喃發出低語。
為什麼呢?
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呢?
無措的詛咒問向了自己的眷者,而殷紅的蛇莓無言地凝視著女孩良久,無力地給出回復。
【對不起大人,我不知道】
蛇莓在尋找自己的神明的路上,其實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終於從懵懂無知中解脫,初次了解了神明的本質。
因他人而生的神明就像是眷者的鏡子,能如實反映出對方的內心與願望。因為傾訴者內心在哭泣,便悲切地流出淚水,因為傾訴者渴望安慰,便露出仁慈的微笑,即便這些情緒並未在他們的心上留下一絲波瀾。
那天真無邪的內核讓他們無血無淚,讓他們一視同仁,以等價交換,絕對公平的準則,微笑著履行著自己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