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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如何作答,只能語焉不詳地回應幾句。
待石玄微離去後,他立馬派人回家打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在此期間,也有一些跟他不對付的同僚提及此事時明褒暗貶,他在大庭廣眾之下無法發作,只能生悶氣。
一個時辰後,打聽消息的人回來了,道:「主母沒有住進家裡,她跟小娘子住在芙蓉觀。」
鍾造氣急敗壞:「她這是什麼意思?」
那人為難道:「主母似乎不知道鍾家在哪裡,碼頭處也無人迎接,恰逢小娘子要住道觀,主母便跟著住了進去。」
鍾造一噎。
他不可能承認自己想給孟氏一個下馬威,所以並沒有讓僕役日日去碼頭等著。
於是他將責任推到了管事的身上。待他回家,便怒斥了管事以及周氏:「雲家的僕役日日都到碼頭候著,從早到晚,你們是如何辦事的?淨讓雲家看我們的笑話!」
周氏在他面前我見猶憐地哭一會兒,他便心軟了,但那管事便沒這麼幸運了。鍾造如今官威很大,為了以儆效尤,管事被趕出了鍾家。
周氏見這麼大個肥缺,便提議讓自己的表兄替上。
鍾造還在氣頭上,道:「現在是討論讓誰當內知的時候嗎?讓孟氏她們早些回來才是正事!孟氏住道觀里去,你為何不告訴我,害我今日在同僚面前丟盡了顏面。」
周氏有些委屈,鍾造也懶得聽她辯解,徑直去了年輕貌美的美人那兒去過夜。
周氏去找鍾雀媛哭訴,可往日在她面前表現十分乖巧的女兒,這會兒卻很是不耐煩:「小娘你該知道阿耶如今位高權重,身邊十幾歲的美人嫩得能掐出水來,你如何與她們比?有點自知之明都知道該改變策略才能保住你在阿耶心中的地位。」
周氏很是生氣,但也知道她說得有道理,便問:「那我該如何?孟氏跟她那兩個女兒也回來了……」
鍾雀媛一驚:「她們回來了?!」
周氏罵道:「她們前日便回來了!你日日圍著三公子轉,心思都在男人身上,連家裡發生的事都不上心!」
鍾雀媛了解到她們回來後不曾回家來,反而是去了道觀,還落了鍾造的臉後便鬆了口氣,道:「怕什麼?她們越是跟阿耶對著幹,阿耶便越不喜她們,她們奪不走屬於我們的東西!」
她如今已經跟石玄微生米煮成熟飯,只待石玄微登基為帝,她便是妥妥的妃嬪。以石玄微如今對她的熱乎勁,及她的出身,當皇后妃子有些難,但她想躋身「九嬪」肯定沒問題。
而鍾初鳶出了家,無緣嫁人生子,這場仗,怎麼看都是她贏了!
如今孟氏母女遭了鍾造厭棄,鍾雀媛可以想像鍾初鳶的處境有多艱難和落魄了。她十分興奮,想立刻到鍾初鳶面前去耀武揚威,如果有機會,她甚至想讓鍾初鳶體會自己前世的遭遇!
待鍾造休息在家,鍾雀媛便去他那兒打聽孟氏母女的消息。而鍾造經過幾日的深思,決定派人去將孟氏接回來。
不過馬車空著去,也空著回,並帶回了孟氏的話:「道觀住著挺好的,你既無心請我回家,那便別來打擾我等。」
「她又在拿喬!」鍾造憤憤道。
鍾琯道:「還是由孩兒去將娘她們迎接回來吧!」
鍾造很滿意他的機靈,默許他去接人。不過他也沒能將人接回來,甚至心情還有些複雜:「阿姊她在城外置辦了幾十畝田,還打算買一座莊園住下。」
鍾造氣炸了:「讓人綁她們回來!」
鍾琯心想,他爺怎的糊塗了?洛陽的田地多貴啊,周圍的田幾乎都被權貴占了,鍾起淵能置辦幾十畝田,那是用錢能辦得到的嗎?
好在他打聽清楚了,道:「阿姊的田是跟大公子買的,因為阿姊說她要種土豆,土豆十分高產,能解決軍糧的問題。」
鍾造:「……」
他呆滯了片刻,聲音都拔高了許多:「什麼豆?」
「土豆,據說是阿姊從嶺南帶回來的,而且阿姊放火燒田之前,剛好收了一茬,一畝足足有三十石。不過這些土豆都給了雲家,大公子已經派人到望仙鄉去取種了。」
一畝稻田最肥沃的田能產五石米,而這土豆一畝便能產六倍於米,難怪大公子會二話不說便給鍾起淵弄來那麼多田。
魏王石洪雖然挾天子以令諸侯,可天下還有許多擁兵自重的藩鎮不服,不僅沒有交稅,還要問朝廷要糧餉。魏王不慣著他們,難免會興兵,而每到打仗,首先要解決的便是糧草問題。
鍾造身為戶部尚書,主管戶籍財政,最清楚糧草的需求與支出。因此鍾起淵直接找大公子獻上土豆,若真的解決了糧草問題,那定是大功一件。
想明白之後,鍾造的心情也十分複雜。
他以為自己能拿捏住鍾起淵,孰料鍾起淵轉頭就找了個強硬的靠山,順便坑了他一把。——大公子石玄明身為石洪的嫡長子,將來也必定繼承大位,鍾家若能與他拉進關係,也算是一種投資。可得知自己的庶女與三公子石玄微的事情,並且接到石玄微拋出的橄欖枝後,卻傳出鍾家站隊大公子的事情,那他就裡外不是人了。
阻攔鍾起淵與石玄明接觸已經是不可能的了,他要麼跟鍾起淵劃清楚界限,要麼捨棄石玄微而投靠石玄明,又或者腳踏兩隻船,乾脆兩邊都下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