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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初鳶的及笄禮便是在這種忙碌、充實的日子裡,簡單地辦了的。
鍾琯沒有理由再待在這邊便回了汴州。
他父親還不曾關心老家的情況,他的庶妹鍾雀媛便先前來打聽:「母親跟姐姐們怎麼樣了,我沒見過她們,要不是阿耶不許,我都想跟著大哥一起回去孝敬她們呢!」
鍾琯面色古怪。
他此行回去,不僅沒有達到看孟氏母女笑話的目的,反而被眾多消息砸得頭昏眼花、瞠目結舌。
比如,孟氏母女的生活看似落魄,但每天都有一頓飯準備了葷菜。他在汴州這麼多年,也無法天天吃肉!
還有,他的嫡母天天打一種名為太極的拳,不僅身體越發健康,也保養得非常好,整個人看起來像只有三十歲!
更離譜的是,他聽說孟氏母女靠種田過活,誰都知道農活很累很繁重,本以為種田的日子並不好過吧,結果壓根就不需要她們親自耕作。鍾起淵倒是天天往田裡跑,可她種的東西更值千金!
他竟然還將她種的藥材買下來送給她,——當時知道這個真相後,他又羞又惱,頭暈目眩了好一陣子。
而且他以為能聽到一些鄉民暗地裡可憐同情孟氏母女不受夫君重視的閒言碎語,結果也沒有。鄉民談及孟氏母女,不是說孟氏教女有方,便是夸鍾起淵是得道高人,還有新晉「小神醫」的鐘初鳶……
他感覺之前建立起來的自信都被踩碎,他的臉被孟氏母女狠狠地踩在了腳下。
他皮笑肉不笑地道:「她們很好,妹妹無需掛念。」
鍾雀媛聞言,笑容便凝固了。
孟氏母女很好?這怎麼行!
她聽說鍾初鳶及笄後,父親便準備為她說親了。石玄微正好適婚,父親這是什麼算盤,她能不清楚嗎?!
想到這裡,她便嫉恨得要發狂。
鍾初鳶、鍾初鳶,怎麼隔了那麼遠,還是擺脫不了鍾初鳶的身影?
孟氏、鍾祈願沒有按照前世那樣死去就算了,畢竟她們沒死鍾初鳶便不會被接到這邊來生活,也就沒有機會認識石玄微,她便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可誰能想到,她提防了九年,卻還是沒能防住?!
她費盡心思接近石玄微,知道他最喜歡端莊大方的大家閨秀,所以這些年她收斂了自己那活潑好動的性子,表現得十分溫婉體貼。
在她的不懈努力下,石玄微似乎終於對她動了心……
她想到那次在假山處,石玄微牽了她的手,吻了她的唇角,便羞澀不已。她認定石玄微肯定是喜歡她的,只不過那等心思深沉的男人向來不會將真情流露出來!
眼看著她很快便要如願以償,怎料鍾初鳶會出來橫插一腳?!
她也很清楚自己的劣勢:她是庶女,而石玄微是嫡子,在她與鍾初鳶之間,父親肯定會選嫡女鍾初鳶。
所以她只有兩個辦法,要麼自己成為嫡女,要麼讓鍾初鳶無法嫁給石玄微。
可孟氏沒有抱養她的打算,父親前世的繼室石氏也早已嫁給他人,她成為嫡女之路已經被堵住。
後者可行,但她要怎麼樣才能阻止鍾初鳶嫁給石玄微呢?
她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那是她父親的同僚,也是同鄉,如今在軍中擔任兵馬使,統領著一支精銳軍隊,鎮守在鄆州的雲兵馬使雲鼎之子云翊!
雲鼎是貧苦人家出身,十九歲那年因家鄉鬧天災,走投無路時遇到宣武節度使在募兵,他便前去投軍。後來因為驍勇善戰,得石洪賞識為副將。
雖然副將是低階武將,但隨著他多次立功,展現出了武略方面的天賦,他便一步步從低階被提拔到了如今的兵馬使,成為石洪的左膀右臂。
鍾雀媛知道父親曾經瞧不起對方,——鍾家雖然在他發跡之前已經沒落,可好歹曾是名門望族。雲鼎縱使成為了一員猛將,卻依然改變不了草根出身。——他們都不知道,這樣草根出身的人,將來會封侯,死後也被破格以藩王的規格下葬,滿門皆榮幸。
石洪、石玄微兩帝都相當信任他,原因之一是他膝下只有一子,但此子自幼身體羸弱,才二十三歲便病死了。他沒有成親,也沒有留下子嗣,石洪後來憐惜雲鼎,將自己的庶子過繼給他……
鍾雀媛想的辦法便是讓雲翊娶了鍾初鳶。
比起主公的兒子,雲翊的家世自然會稍顯遜色,但父親未必不會同意。因為石玄微雖然家世好,可不知曉他會弒父殺兄奪位的話,他不過是一個排行第三的嫡子,排在他前面的還有兩位嫡子,若無意外他此生便只能為王。
但即便如此,也肯定會有很多人爭著要嫁給他。而這些人裡面不乏被精心調|教過的大家閨秀,相較之下,在鄉野長大的鐘初鳶便顯得登不得台面了,節度使夫人未必會瞧得上她。
雲翊就不同了,他因為身體羸弱,年二十一了也還未娶妻,人人都怕把女兒嫁過去會守寡。但云家如今也算是高門大戶,父親若能與之聯姻,那日後在朝中的地位便越發穩固。
所以何必捨近求遠?
鍾雀媛準備了這套幾乎完美的說辭。當然,她不準備讓人知曉的是,等她入了石玄微的後宮,那她也能借著父親與雲家的關係在後宮中殺出一條血路。
哪怕她現在不能為正室,將來也必定奪回皇后之位。——她十分清楚以自己的身份地位是無法成為石玄微的正室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得到石玄微的心,讓他憐惜自己,這樣她的籌碼便會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