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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紛紛將目光投向了角落處的林含秋,這個以一種毅然決然的姿態,毫不猶豫地闖進所有人生活的少女。
這些目光,善意的、友好的、親切的、溫暖的。
全都落在自己身上。
不知道為什麼,林含秋覺得鼻子有些酸。
——好像她剛剛失去了一個家,卻又失而復得,尋找到了一個更好的家。
也許是巧合,不遠處的男人正好坐在一束燈光之下。
極濃的陰影自他的發梢落下,斜斜地打在他的鬢角之上,勾勒出他深邃立體的五官,以及他一弧挺拔俊朗的鼻樑下,那一抹淺淺的、溫柔的笑意。
她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是他目光所至是她,她知道。
這一刻,明明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說,但卻又最終被這突如其來的靜默吞噬,消弭為無處不在的空氣,溫柔地包裹著房間裡的所有人。
也包裹著對視的他們。
很多話,不必言明。
前路莫辨,顛簸叵測。巔峰之路荊棘叢生,他們何其有幸,將一起相攜而行,並肩作戰。
勇敢地往上走吧,我的女孩。
若前途艱險,無論風雪,無論挫敗,我願付出我的全部,只願讓你喜樂無憂,讓你知道你是可以被愛著的。
因為你是林含秋。
因為你,值得。
第66章
這一場風波, 總算有驚無險的過去。
拿著贊助商的名號和那段視頻,WAF如願讓聯盟取消了那場莫名其妙的神秘採訪環節,也讓那兩個搞事情的實習生和Ghost的表哥全都閉嘴, 以絕後患。
該做的他們都幫林含秋昨晚,最終剩下來的事,卻也只能靠她自己。
林傑這個□□, 只要存在一天,就永遠是一個威脅。
是時候把這顆炸彈徹底地拆除了。
季後賽的比賽場次比較少, 他們又進入了勝者組決賽。所以, 在下一場比賽之前, 他們足足有將近半個月的真空期, 用來訓練和調整狀態。
狗哥特地減少了訓練的頻次和時間,中間抽出三天來,給林含秋放了一次小長假。
他的要求很簡單:讓林含秋能直面自己的問題,親手去把這個問題解決掉。
林含秋也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季後賽那麼重要的比賽場合, 他們都把它當作了培養自己心態的舞台而已。狗哥希望她能在重壓之下突破自己內心的魔障,輸了比賽不要緊, 要緊的是她需要克服自己的恐懼——很顯然, 她最後還是掙扎著勉強做到了這點。
然而, 這樣的時刻, 誰都不希望再去經歷。
所有人都希望林含秋能長久地留在隊伍里繼續打比賽。她也希望如此。
所以,那些黑暗的、齷齪的、骯髒的東西, 就讓她親手去解決掉吧。
.
三天假期,林含秋沒有讓任何人陪自己,一個人回了家裡。
她家離魔都不算遠, 坐高鐵也就一兩個小時的樣子, 是個交通不算太便利的小鎮。
上次回來……林含秋不記得上次回來是什麼時候的事了。自從出去做訓練生開始, 她基本上就開始了漂泊的生活,過節永遠是在和隊友朋友們吃飯唱歌打遊戲,就連過年回家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大部分時候,她和爸媽的互動交流,僅止於每個月給他們打錢的時候。她總是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他們對自己和林傑的看法應該會有所改變,但是上次在比賽前接到了他們的電話的時候,她才意識到,其實什麼都沒有變。
就算她才是這些年照顧他們的人,就算林傑是個眾所周知給他們丟盡臉面的廢物,他們依然會在關鍵時刻選擇相信他們的寶貝兒子,而不是自己。
真是可笑。
林含秋敲開家門的時候,她親愛的爸爸明顯愣了一下,才認出她是誰:「……鶯鶯?都快不認識你了。」
林含秋恍惚了一下。她好像都要忘記這個名字了。
迎著她爸爸疑惑的目光,林含秋隨口「嗯」了一聲,說:「我能進來嗎。」
她爸爸猶豫了一下:「你媽還在生氣……」
「生我的氣?」
「對。」林爸神色有幾分微妙的尷尬,「那天不是你哥打電話給我們說了那件事嗎,我們其實也就是生氣你一開始不告訴我們實話,並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講真的鶯鶯,我和你媽也沒那麼古板的。人家外面說的難聽,但你自己肯定想清楚了,對吧?你現在都不拋頭露面出去參加活動了,是不是就是因為……因為你男朋友吶?」
林含秋聽了半天才聽懂他的意思。
說來說去,他們是覺得那天和自己說斷絕關係說得太快了?他們覺得自己一定已經被什麼臭男人包養,還想要自己手裡的錢,所以又開始說軟話了?
還用上什麼「男朋友」這樣冠冕堂皇的字眼。
這也太諷刺了。
哪有父母會想要自己的女兒去做三啊?甚至還堅定地覺得自己女兒一定是能幹出這種事的人?
在這一刻,林含秋忽然很想放聲大笑。
有這種父母,她特麼的真是上輩子做過什麼帶惡人,想要毀滅世界才會得到這樣的懲罰吧。
她在路上燃起的那一點點想要挽回親子關係的微弱期盼,在這樣醜惡的嘴臉面前,一下子消失殆盡。
再次開口,她的聲音是死心到極致的冷酷與沒有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