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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大學二年級的時候,愛啦娛樂又聯繫上陶小嶼,答應了她以卡通形象出道的要求。
雙方簽下合約,為此,她休學了。
陶小嶼選擇簽約還有一個原因,她的外婆身體每況愈下,她得回到鷺島照顧她。
簽約後,經過專業學習和培訓,一年後陶小嶼正式出道。
又經過一年的宣傳和經營,憑藉天賦異稟,如今她已經成為炙手可熱的新星。
最終,陶小嶼雖大學肄業,卻成了一名廣為人知的歌手。
在愛啦音樂網上,她的人設一直是卡通少女歌手,能夠將現實中的她與人氣歌手身份對上號的人向來寥寥無幾。
作為歌手,她給人以神秘的印象。
隨著人氣越來越高,對她的讚譽也越來越多,伴隨而來的還有好事者的惡意揣測,有說她長相見不得人的;有說她殘疾的;有說她傍大佬上位……
對此,她置之一笑,並不過多理會。
命運沒有在才華和外貌上虧待陶小嶼,卻在家庭生活中讓她受盡挫敗。
據她外婆說,她父親是一個香港人,至今,她從未有過關於他的音訊;
她母親向來不准她問及身世,那是她在香港念書的時候不能提及的黑暗過往。
上中學以後,陶小嶼的母親去了新加坡,母女聚少離多,她可以依靠的親人只剩下外婆,可這唯一疼愛她的親人也在幾年前去世了。
如今,陶小嶼孑然一身,獨自住在外婆留給她的一棟老式樓房裡,紅色的屋頂,斑駁的牆身爬著地錦,房前帶有一個小院子。
陰天的時候,房屋常常被肉眼可見的暮氣籠罩著。
那房子對她一個人而言委實顯得過大,過空,過寂寞。
從公園回到家,推開被藤蔓纏繞的黑色鐵門,院子裡蔥蘢的草木立即闖入她的眼帘,四處散發著春日裡的欣然。
院子角落的那棵芒果樹正在開花,飄散過來的怪異香味濃得讓她忍不住皺眉頭。
明明果實那麼甜美,而花香卻如此令人難以忍受。她屏住呼吸,穿過院子,迅速進了屋,將那氣味擋在了門外。
陶小嶼回到房間,將今晚見面的地點和時間發給唐漫椿之後,她甩開腳上的小兔子棉拖,一骨碌爬到床上,將自己裹進棉被裡。
啊,還好悲傷的時候有床這樣柔軟的地方。她由衷地想著。
陶小嶼醒來時已經天黑,她做了一個小號的歐姆蛋卷,又煎了一小塊牛排,焯了幾瓣西藍花,澆上調好的耗油汁,一份簡單的晚餐就做好了。
已經一整天沒進食,況且她也不是那種心情不好就滴水不進、難以成眠的類型,何必跟自己過不去,不是還可以借酒消愁麼?她滿不在乎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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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九點,陶小嶼就到了鵲仙橋,一家作坊小酒吧。
算是常客,她直接推門進去。店堂不大,加上吧檯,一共就十多個座位。
厚重的木質桌椅和櫃檯,架子上是滿滿當當的酒瓶和杯子,在燈光下反射出溫暖的光芒。裡面沒有花,綠植也不多,沒有音樂,很安靜。
在這吧檯之後還有一個廚房,那是做下酒小食的地方。
鵲仙橋的經營者是一對四十上下的情侶。
「來啦,好久不見。」狹長吧檯後面,那個戴著頭箍的偏瘦女人抬起頭,沖陶小嶼由衷地笑著說。
她記得陶小嶼,並不是因為她來得有多頻繁,而是因為她的樣子令人過目難忘,雪白的肌膚,柔軟的頭髮,最關鍵的是,她像花兒一樣,無比年輕。
陶小嶼不是那種美到驚為天人的類型,她如同向日葵,燦爛卻不過分奪目,優美又不至於華麗。她身上有一種氣質,靜默時會散發出淡淡的清愁,可一笑,又猶如朝陽般溫暖,這本來是矛盾的,在她的身上卻無比地和諧。
「七姐。」陶小嶼揚起右手,回應一聲,收手時下意識地做了個向耳後挽頭髮的動作,她逕自走向吧檯。
這時,對著牆櫃的高個女人轉回身,「一個人麼?」她的聲線從來都是這麼溫暖。
「沒有,朋友應該也快到了。」
陶小嶼坐下來,看著她們忙碌,店裡除了她們,靠窗的座位上還坐著兩個女人,她們似乎在聊著什麼。
「阿詠姐,先給我來一杯大夕陽。」她說。
秦阿詠,就是聲線很溫暖的高個女人答道,「好的。」
「小陶,」戴著頭箍的女人叫丘七仙,「大夕陽很容易醉人哦,那種酒比較適合我們這種年紀的女人。」她善意地提醒著,像陶小嶼這樣二十三四的姑娘,一般不會點這麼烈的酒。
就在這時,陶小嶼包里的電話響了起來,她拿出來一看,是唐漫椿。「我朋友到了。」接電話之前,她衝著丘七仙說。
「小嶼,我事情沒有忙完,還在開會呢。」電話那頭,唐漫椿的意思不言而喻。
這時,陶小嶼發現丘七仙還在看著她,想起剛剛嘴快,她一陣尷尬。
「喔。」她回道,「我已經在鵲仙橋。」
「這樣子啊,」唐漫椿頓了頓,「那我開完會儘快過去,因為要把活動方案定下來,所以時間不確定,我會儘快,抱歉啦小嶼。」
「沒事,你先忙。」
掛斷電話,陶小嶼剛才點的大夕陽已經送到她的面前,對上秦阿詠的目光,她勉強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