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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這樣呢?」
「門……」
猗猗覺察了聶小小的意圖,連忙提醒。
「今晚……留下陪我,別去隔壁睡了,可好?」
「我好像嗅到了小辣椒的辣味。」
聶小小笑道:「你就說,你陪不陪?」
「陪……怎麼捨得不陪?」猗猗蹭了一下聶小小的鼻尖,坐了起來,「等我回來。」
「外面已經黑了,你還要去哪裡?」聶小小問道。
猗猗故意嘆了一聲,「將軍最近虛火太旺,我答應了他,給他送碗去火的湯藥。」
聶小小突然牽住了她的手,「不准去。」
「我保證回來。」猗猗柔聲道,「保證,好不好?」
「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金守疆。」聶小小知道這男人到底打什麼主意。
猗猗低聲道:「我今日來了月事,將軍多少會顧忌的。」
聶小小這才鬆了手,「那……快些回來,不然我帶著牽絲鈴去收拾他。」
「好。」猗猗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又對聶小小深深地笑了一下,這才捨得離開。
聶小小在房中等了半個時辰也不見猗猗回來,她很是擔心,萬一金守疆憋了大半年的火一下子沒忍住,遭罪的只會是猗猗。
她越想越不安,甚至還厭惡金守疆,生怕他又染指猗猗,便索性拿了牽絲鈴,披了大氅離開了房間。
「大夫人,天已經黑了,您要去哪裡?」
「看好鈴鐺,我去去就回。」
聶小小淡淡地扔下這句話,便匆匆朝著金守疆的小院去了。
石城多以磚石砌成,所以入夜之後,夜色與石頭的黝黑色融在了一起,更顯昏暗。因為金守疆就是秘密在此修築棧道,所以才想讓這座石城不會輕易被人發現,所以當初用來修葺石城的石料大多都是黑石。
「噌!」
聶小小走鏢多年,入夜之後最是機敏,當聽見了這聲響聲,便循聲望去。
一條黑影飛快地沿著牆頭掠過,常人一般只會以為是野貓或是烏鴉,可在聶小小看來,那絕對是不速之客。
她壓著腳步,悄悄地掠至牆邊,附耳聽著牆的另一邊的動靜。
聶小小雖然經常在房中休養,可偶爾也會讓猗猗牽著出來走走,所以她記得牆的另一邊是雜物石室,一些用爛的兵刃或者工具都扔在這裡,等著送去東臨城找工匠修補完又送回來。所以,這裡面向來是又髒又亂,晚上是不會有人來的。
「你往湯藥里加了什麼?」
「毒、藥。」
聶小小一臉震驚,並不是因為聽見「毒、藥」二字,而是因為說這兩個字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她最在乎的猗猗。
「棧道尚未修完,金守疆這個時候還死不得!」
「我已繪製得差不多,大王那邊已經可以交代。」
「猗猗,但凡有私心的死士,只有死路一條。」
「我比任何人都知道,死字怎麼寫。」
「……」
「金守疆不死,我脫不了身,便無法把大王要的圖送回去。」
「你可以給我。」
「給了你,我還能活麼?」
「猗猗,你好像變了。」
「該我的功,我就要領,旁人想都別想。」
這是聶小小從未聽過的猗猗聲音,沒有溫婉,沒有溫柔,有的只有霜雪一樣的冷漠。
聶小小震驚無比地木立在牆下。
後來猗猗與那人又說了什麼,她已聽不進去了,猗猗與那人是何時分開的,聶小小也記不得了。
異族死士,她竟是異族死士。
那她對她說的那些話,有過的那些濃情蜜意,到底是幾分真,幾分假?
還能信她相惜相守一輩子麼?
還敢帶著鈴鐺跟著她一起走麼?
她……真的愛她麼?
聶小小頹然坐倒在地,很快地余光中便出現了一抹光亮,只見猗猗提著燈籠,緩緩地走了過來。
黑暗一寸一寸地被燈籠的光亮吞噬,猗猗還是一如既往地對著她溫婉微笑,朝著她溫柔地伸出手來,「不是說了,等我回來麼?怎的在這裡摔倒了?」
聶小小怔然看著她伸出的手,遲疑地不敢去牽。
她想忍住內心的害怕,想表現得鎮靜些,可偏偏地,她從來都不是臉上藏得住情緒的人,她知道她根本瞞不住猗猗。
猗猗輕嘆一聲,上前溫柔地將她扶起。
「放開我。」聶小小掙開了猗猗的手,往後退了一步,背心貼在了牆壁上,「你……這樣裝下去,還有什麼意思?」說著,只覺心口一酸,眼淚便湧出了眼眶,沿著臉頰滴了下來。
猗猗苦澀地笑笑,「是真,是假,小小你真的分不出來麼?」
「你別問我!」聶小小捂住雙耳,猛烈地搖頭。
猗猗忍淚看她,伸手覆上她的手背,溫聲笑道:「過了今夜,你就自由了。」說著,她低下了頭去,「我對你說的話……」她忍下了原本想說的,換成了另外一句,「都是……假話……」眼淚滴落,猗猗忽然狠狠地猛推了一掌聶小小,將她推得撞在了堅硬的牆上。
猗猗放聲大笑,「哈哈,你們兩個都被我玩弄於鼓掌之間,真是傻子湊成了一家,活該你以後要當寡婦!」她刻意念重了「寡婦」兩個字,落入聶小小耳中,倘若聶小小願意相信她最後一次,她想,聶小小應該能明白另外一層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