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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破警戒起來,暗將內息運滿雙掌,厲聲喝道:「來者何人?!」
那人低垂著腦袋,白髮如銀,緩緩地抬起臉來,臉龐上爬滿了虬曲的皺紋,幽綠色的眸子瞳光一閃——
所有看向那女子的人皆是一顫,便瞳光大散,像是被人穿了線似的,垂頭站在了原處,一動不動,宛若木偶。
白髮女子緩緩走出樹林,指甲上還染著血色。
她走近了馬車,掀起車簾,靜靜地盯著昏厥的秦長生看了片刻,甫才喃喃道:「血珠之毒,果然可解。」說完,她看向了一旁木然垂頭的宋真,探向了宋真的脈息,皺眉道,「竟然可以不死……」
心緒複雜。
白髮女子轉過臉來,眸底閃過一絲不可置信。她呆呆地看著崩塌的淨庵,嘴角驀地揚起了一絲陰森的笑意,低頭掐指一算,笑意中多了一抹驚喜色彩,語聲也頗是激動,「七月七,陽輪轉!」說完,她冷冷地掃了一眼那幾個魘住不動的人,森森自語道:「棋雖多餘,卻還有那麼一點用處。」
作者有話要說:更文
第277章 入海
馬車越行越遠, 並不知淨庵外發生之事。
景嵐探頭看了一眼馬車後,已經看不見逐鹿寨那些人的蹤影,「駕!」景嵐加快了馬車速度, 沿著山道一路南行。
景嵐不敢在路上耽擱太久,直到趕到了碼頭, 上了海船, 把海船駛入東海後, 眾人才真正鬆了一口氣。
夕陽灑滿了整個東海,金燦燦的鱗波映入眼底,與晚霞相映成趣,此時的東海,甚是壯麗。
只吃了幾個昨夜猴子摘來的果子,又趕了大半日的路,說不餓都是假話。所以柳溪一上海船, 便拉著沈將離鑽入了廚艙, 用海船上的食材置辦晚膳。
薛清弦抱了古琴,與來時一樣坐在桅杆之上,偶爾撫弦彈上一段無頭無尾的曲子。
有些執著,勸之無用。
世上最難不過「成全」二字,薛清弦選擇了這條路, 眾人只能選擇絕口不提此事。
兩隻海船開始還齊頭破浪而行,秦叔聽了景嵐的吩咐,掌了另一隻海船的舵,先行趕回海城報平安。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菜香味兒也從艙中飄了出來。
「吃、飯!」沈將離高興地端著菜盤子走了出來,分明唇邊還殘著菜汁。
景嵐瞧見了,忍笑道:「沈姐姐, 你偷吃了。」
沈將離把菜盤子放在桌上,認真道:「沒、有!」明明是柳溪親手夾給她嘗的,才不是她偷吃!
景嵐指了指唇邊,「那……這是……」
菸斗在景嵐的座椅扶手上敲了兩聲,幽幽幫襯著沈將離道:「反正菜都是要下肚的,我家小將離先吃一口怎麼了?」
「嗯?」景嵐挑眉,意味深長地問道,「你家小將離?」說完,瞧向了沈將離,「沈姐姐,有問題。」
沈將離厭煩地白了一眼幽幽,「不、是!」
幽幽最喜歡瞧她氣惱的模樣,瓷娃娃似的臉蛋染上慍色後,像極了羞色。
「怎的不是?」幽幽故作委屈,把蟲兒咬傷的手背往沈將離面前一伸,「你對我可是救命之恩啊!你救了我的命,常言道,救命之恩當……」餘光瞥見柳溪也端了菜出來,她連忙噤聲,換做了另外一句,認真道,「我想到還有一件重要事情未做!」說完,她從椅子上站起,快步往甲板上去了。
「哼、哼!」沈將離輕哼兩聲,回頭對著柳溪笑道,「姐、姐!」
柳溪把菜盤子放下,摸了摸她的後腦,「別怕,有姐姐在,她再欺負你,我幫你收拾她!」說完,她瞧見景嵐欲起來幫手,肅聲道,「好生養著。」說完,心疼地多掃了一眼她的腿,柔聲叮囑,「聽話。」
沈將離挑眉附和道:「聽、話!」
景嵐啞然笑笑,怎敢不聽話呢?她也不想大婚之日,一瘸一瘸地娶妻,讓旁人笑話柳溪嫁了個小瘸子。
艙外忽地響起了一陣御獸笛音。
景嵐眉頭微蹙,開始她以為幽幽只是藉機避開柳溪的鋒芒,可聽見御獸笛音,她不禁心生疑惑——這個時候幽幽吹笛,是想御獸做什麼呢?
「妹子,裡面還有好幾道菜。」柳溪也覺蹊蹺,她示意景嵐乖乖坐著,吩咐沈將離先幫手端菜出去,「我去瞧瞧。」
沈將離點點頭,便折返了廚艙。
清亮的月光下,海鷹在北邊的星空中盤旋飛舞,那意味著什麼,幽幽最是明白。
她……她竟然也在逐鹿盟地界!
她還活著!
幽幽以為自己不會再為此人心生漣漪,可知曉這些後,五味雜陳一瞬湧上心頭,餘下的只有濃濃的後怕。
笛音終了。
幽幽捏住短笛的手指微顫,哪怕海鷹已經散去,她還是一動不動地看著北邊的天幕。
「怎麼了?」柳溪鮮少瞧見她這樣害怕的模樣。
幽幽轉過身來,沉聲道:「她來了。」
短短三個字,足以讓柳溪木立當地,「跟來了麼?」
幽幽搖頭,「還在逐鹿盟地界。」
柳溪倒抽一口涼氣,「看來,我們都小看她了。」
幽幽從小就知道這個師父本領高強,絕非凡人,所以她才會奉她如神明,只要雲姬吩咐的事,再難她也會辦成。
她所盼的,不過雲姬輕撫她的後腦,誇讚一句「辦得很好。」只要這簡單的四個字,便足以讓幽幽得意地翹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