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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溪忍笑看著幽幽吃癟的表情,悠然坐在了榻邊,拉了被子蓋上雙膝,「還是這裡面暖和,我也倦了,今夜各自好夢吧。」說著,柳溪便倒在了榻上,拉著被子裹緊身子。
幽幽急聲道:「柳溪,你不能就這樣睡了啊!我還坐地上呢!在這裡坐一晚上,我明日肯定要凍壞的!」
「半個時辰後,穴位會自動解開的。」柳溪說得慵懶,「你若覺得冷,就快些運功沖穴,興許可以早兩刻上榻休息。」
「你等著!」幽幽凝神運轉內功,想要早些衝破穴位。
柳溪卻在這個時候緩緩坐了起來,「你倒是提醒我了。」
幽幽驚忙睜眼,「喂!柳溪,我只是說說!你可別亂來!」
「說說,就是起念了,我可就睡不安穩了。」說著,柳溪出手極快,很快便將幽幽提到了另一邊的榻上,把她按倒在了榻上,順勢拉了被子蓋上幽幽的身子。
幽幽驚魂未定地看著柳溪的臉,只覺心跳猛地快了起來,「你……」她還從來沒被誰這樣按在榻上,莫名的羞意讓她的臉瞬間燒了起來。
柳溪的手指帶著內息在她身上又點了好幾下,幽幽暗覺不妙,這下她不但怎麼運功都運不起來,甚至麻穴要十個時辰才能自動解開。
柳溪笑道:「好生休息,幽幽姑娘。」說完,柳溪伸了個懶腰,回到了自己的榻上,裹緊被子睡了起來。
幽幽暗暗磨牙,當初真不該選柳溪去海龍陵冒險,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腸子都悔青了!
不成!
等這次帶著蜃樓之泉回去救了娘親,幽幽發誓,定要在島上閉關個幾年,把武功練好了,再來找柳溪,較個高下!
往後的幾日,幽幽再也沒有追問景嵐心上人一事。她只是數星星盼月亮地等著金守疆的人把繩橋修好,好讓她早些拿了水壺,回去救娘親。
十日之後,繩橋終是結成。
除了景嵐頸上的與柳溪腿腹上的咬傷外,她們與鈴鐺身上的皮外傷大都已經結了痂,算是傷勢已經大好。
金守疆將寨子眾人召集了起來,願意隨他赴戰場建功立業的便跟他走,想要與家人在龍首山安寧度日的便留下。一半選擇了留下,一半選擇了與金守疆一起離去。
金守疆在留下的人中選出了寨主,以後寨子就全權交給寨主打理。當日正午,用過午飯之後,金守疆便帶人離開了寨子。
繩橋簡陋,走在上面搖搖欲墜,可也比之前亡命飛躍要安全許多。
入夜時,眾人終是回到了山腹中的石城。
景九叔終於盼到少主歸來,喜極而泣,帶著兵士迎了上來。當看見景嵐頸邊纏著的紗布,他不禁皺眉道:「少主快些進城休息,我找醫官來給少主瞧瞧。」
「九叔,不必了,我已經好很多了。」景嵐說著,側身看向身後的鈴鐺,「九叔,這位是我結拜的姐姐,金鈴鐺。那位……」景嵐以為金守疆就跟在她不遠處,哪知金守疆在踏入石城後,便站在原處,沒有再往前走一步,「是姐姐的太爺爺,當年狼帥座下四副將之一,金守疆金前輩。」
她的話音一落,景九叔與周圍的兵士皆是大驚。
狼帥是百年前響噹噹的傳奇人物,與她有關的那些人與事隔了百年,沒想到世上竟然還有狼帥有關的人活著。
金守疆深望著石城這個熟悉又荒蕪的地方,白髮蒼蒼地立在那兒,不怒自威,無端地讓人敬畏。
鈴鐺看得心疼,走近金守疆,牽住他的手,勸慰道:「太爺爺,不想那些傷心事了,好不好?」
金守疆怔怔地看著鈴鐺的眉眼,她臉上屬於聶小小的影子很少,少到與他的記憶一樣,還記得聶小小當年在桃樹下扶著小腹的那一幕,她的臉龐卻一團模糊,再也清晰不起來。
「太爺爺?」景嵐也忍不住輕喚。
金守疆回過神來,忍住了心底的酸澀感,肅聲問道:「這裡有多少兵馬?」聲如洪鐘,哪裡像個百歲老人?
景嵐認真答道:「五千。」
金守疆銳利的眸子飛快地掃了一眼視線之中的兵士,「瘦!太瘦!難怪大梁這些年戰禍不絕,我大梁的將士豈能是這種瘦弱身板!」說話間,他提著金槍走到了景嵐身側,「都督,我需要一個月練兵。」
景嵐點頭道:「好!」說完,她肅聲下令,「從今日開始,太爺爺……」猛地被金守疆打了一下肩頭,「嘶……」
「軍營之中無父子,我現在是都督的將軍,不是都督的太爺爺。」金守疆語氣嚴厲,「都督這身板也太瘦了些,回去好好練練。」
景嵐恭敬地抱拳一拜,繼續下令,「從今日開始,金守疆便是本督的副將,全軍上下,皆聽金將軍軍令行事!」
「諾……」
回答的聲音稀稀拉拉。
金守疆怒喝道:「是男人就把聲音放出來!」
「諾。」
金守疆還是不滿意,金槍往地上狠狠一杵,碎石飛濺,他大聲道:「放出聲來!」
「諾——!」
這一次算是差強人意,金守疆捋了一下鬍鬚,治軍還需時日,急是急不得的。這些兵娃子必須訓好了才能帶去衝鋒陷陣,否則強逼他們上戰場,無異於強逼他們去送死。為將之道,首當強軍,軍魂不存,所有的勝利都是妄想。
景嵐安靜地看著金守疆的背影,或許他不是個成功的丈夫,可作為大梁的將軍,他一直是軍中最值得敬畏的脊梁骨,無人可出其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