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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石峽中走, 光線就越是昏暗。
景檀提燈往左右岩壁看了看,驚覺頂上似有什麼寒芒襲來。
他錯身後退,眼見一把匕首戳在了腳下。
「有刺客!」
護衛急聲大喝,提起手中的機弩, 對著匕首落下的方向一陣亂射。
箭矢入石, 發出一陣「咄咄」的驚響。
聽這聲響,箭矢一定是沒有射中那人的。
景檀彎腰墊著衣袖拔起了匕首, 瞧見匕首柄上拴著一個紙條。他將紙條打開, 只看了一眼,便驚忙卷在了掌心。
「二公子?」護衛見他神色有異, 忍不住問道。
景檀正色道:「你們加強巡防,我有急事要找娘商議。」
「是!」護衛們按劍點頭。
景檀臉色鐵青,快步往海城去了。
他來到了紅姨娘的小院外, 看見她的房間已經熄了燈,他不敢驚擾母親休息,便靜靜地站在院中,靜等母親醒來。
紅姨娘這些日子愁著景嵐,睡得很淺,天尚未亮,她便已經轉醒。
她最是用不慣丫鬟,所以每日梳洗,必定自己親手來做。
等她梳洗穿戴整齊後,本想照往常一樣,先去祠堂給景嘯海上柱香,哪知一開門,便瞧見了臉色不太好的景檀。
「阿檀?」
景檀急聲問道:「娘親可是要去祠堂?」
紅姨娘點頭。
景檀上前恭聲道:「今日我隨娘親去祠堂。」
紅姨娘吃驚地看著景檀的側臉,「你這是怎麼了?」
「有些話,只能在那裡說。」景檀沉聲回答。
紅姨娘也沒有多問,對於這個兒子,即便不是親生的,她傾注的心血也不比景淵、景煥少,料想他應該不會說什麼出格的話。
紅姨娘由著景檀扶著,一起來到了祠堂。
景檀為紅姨娘拿來了點燃的清香,與紅姨娘一起跪在靈牌之前,重重地叩了三下。
紅姨娘越看他越是反常,下意識地先屏退了平日照看祠堂的兩名丫鬟,給景嘯海上完香後,親手把祠堂的大門關上了。
「說吧。」
景檀跪在蒲團上,從懷中摸出了那張紙,雙手呈上,「敢問娘親,我可是這個時候的生辰?」
紅姨娘接過白紙,仔細看了一眼,驚聲問道:「這是誰給你的?」
「娘親,倘若這信上說的都是真的……」
「也要等小五回來再去。」
紅姨娘正色看他,「我不知道這是誰給你的,可偏偏選在這個時候,我們不得不防。」
景檀搖頭,「我就一個人去,我會很小心的!」
「你再小心,我也不會讓你去。」紅姨娘心疼地扶住景檀的肩頭,「你雖不是我親生的,可在我心裡,你跟阿淵,阿煥都一樣重要。現下景氏正是關鍵的時候,你可千萬不要節外生枝,中了圈套。」
景檀覆上紅姨娘的手,啞聲道:「我只想知道……當年……他們為何要丟了我……」
「等小五回來,娘陪你去問個清楚!」紅姨娘說得誠懇,「阿檀,他們若是有苦衷,娘親便做主將他們接入海城,讓你敬敬孝道。可若他們只是平白扔了你,那娘親給你出氣,誰也不能欺負我家阿檀……」
「我的事,為何非要等小五回來!」景檀滿心委屈,終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紅姨娘從未見他這般耍過性子,愕聲問道:「阿檀?」
景檀自忖失言,低下頭去,「我……我只是……只是覺得……覺得委屈……」
紅姨娘嘆了一聲,彎腰將他擁入懷中,輕撫景檀的後腦,「是娘親沒做好,讓阿檀覺得委屈了,要不這樣?我去問問溪兒,若是沒有什麼需要我們幫手的,娘親陪你跑一趟?」
景檀心頭微暖,哽咽點頭。
等到天光大亮時,紅姨娘帶著景檀來到了柳溪的小院。
今日秋色正好,柳溪帶著沈將離與聶蘇正在庭中用早茶。
瞧見紅姨娘與景檀來了,柳溪暫時按捺下了對聶蘇的發難,含笑問道:「紅姨,二叔,可是有什麼要事?」
紅姨娘拉著景檀走近茶桌,給柳溪遞了個眼色,「我與阿檀有要事,想離開海城幾日。」
「不成。」柳溪的聲音不緊不慢,透著一股不容反駁的威嚴。
紅姨娘微微一笑,順著柳溪的話問道:「可是有事需要紅姨幫手?」
柳溪用餘光瞥了一眼聶蘇,含笑道:「正是。」說完,她遺憾地側臉對著聶蘇一笑,「聶姑娘,今日這茶我怕是飲不了了。」
聶蘇溫柔笑道:「大少夫人事忙,我懂的。」
柳溪微笑,緩緩站了起來,對著沈將離道:「妹子,推我去【鑄兵台】。」說完,她看向了紅姨娘與景檀,「這件事也只有紅姨你跟二叔能幫上。」
「這……」景檀欲言又止。
柳溪挑眉,「二叔不願幫忙麼?」
景檀只得忍話,「嫂嫂吩咐便是。」
「那便隨我來吧。」柳溪坐上木輪車,似是又想到了什麼,對著聶蘇笑笑,「海城機關眾多,聶姑娘初入海城,若是想要去哪裡走走,最好找個人帶路。」
聶蘇賠笑,「大少夫人有心了。」
「等我回來,再與你重新煮壺茶。」柳溪對著聶蘇不咸不淡地笑了笑,笑容暗藏殺意。
自打進入柳溪的小院,聶蘇就知道這不過是一處沒有鐵籠的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