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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惑纏繞心頭,柳溪一時也猜不透那人到底想要什麼?
可是,有一點柳溪是能確定的,這裡肯定有條路出去,也肯定有個洞可以往下拋屍豢養蠱蟲。
找到路口,也要賭一賭命數。
若是拋屍的洞,裡面肯定會一下子湧出一群飢腸轆轆的追魂蠱,只怕景嵐的御獸之音也沒辦法讓這些陷入瘋狂的蟲子冷靜下來。
若是出路,那人定會在出口等著,得不到想到的,定會將她們再次逼回來。
倘若震碎那面與影寺隔開的石牆,要脫困並不難,卻一定會驚動看守稻米的人——柳溪也不知在這裡面待了多久,想必寺中一定來了其他守衛。
三人脫困不難,可一旦驚動那些人,這些稻米多半是搶不下來的。
東浮州就快要入冬了。
若是沒有這批稻米,柳溪設好的破局之策便只有一成勝算。就算三人安然出去了,與夜氏的那一戰多半要敗。一旦敗了,東海景氏威名掃地,朝廷守不住東浮州,大勢一去,就算退守海城,也只能落個上輩子一樣的滅門下場。
看來,那人是故意把稻米放在一牆之後。
是誘惑,更是威脅。
「咚咚。」景嵐走到牆邊,沿著石牆一路輕叩過去。
柳溪歉然看著景嵐,啞聲道:「阿嵐,是我輕敵了。」
「誰說我們一定會輸?」景嵐站定,眸光對上她的,嘴角噙起一絲凜然輕笑,「你說這句話的樣子,可半點不像我認識的柳溪。」
柳溪搖頭笑笑,「可是高看我了?」
「『高』可不是別人看出來的,是自己拼出來的。」景嵐臉上隱有稚氣,語氣卻頂天立地,「懷璧其罪,有時候也能自救。這句話是你告訴我的,我記得,你也要記得!」
柳溪微驚,笑道:「嘖嘖,看來阿嵐長大不少啊。」
「懶得理你!」往往這個時候,柳溪肯定又要逗她,景嵐急忙別過臉去,繼續叩打石牆,「還不快找機關?」
「是,少主大人。」柳溪卻是出奇的溫順。
「我、呢?」沈將離自忖根本不懂機關之術,先前不小心把機杼掰斷,她還心有餘悸,生怕亂翻亂找,又觸動哪處機關,害了柳溪與景嵐。
柳溪對著沈將離招招手,「妹子過來,我一邊找,一邊教你。」
「好、好。」沈將離掠上了石台,與柳溪一起站在菩薩腳下,好奇地看著柳溪屈起食指與中指,在菩薩腳上輕叩幾下。
「機關機杼不管藏得再深,也終究是有形之物。」柳溪叩得菩薩腳咚咚作響,「所以,要藏住機杼,牆後或是石下必有空隙。敲實心處與空隙處,聲音都是不一樣的,妹子你仔細聽,這就是實心處的聲音。」
沈將離激動地學著柳溪的動作敲了敲另一隻菩薩腿,「這、樣?」
柳溪點頭,溫聲道:「妹子聰慧,一點就通。」
沈將離得意地點點頭,她索性翻身勾住菩薩手,坐到了菩薩的肩頭,動手輕叩菩薩的臉頰。
「空、空?」沈將離驚呼,這菩薩臉叩響的聲音與她之前聽的不一樣。
柳溪大笑道:「還是妹子厲害,找到了關鍵所在。」說著,柳溪也翻坐在了菩薩的另一邊肩頭上,她凝神叩了叩菩薩腦袋,裡面空空作響。
「你小心些。」景嵐忍不住提醒她們。
機關藏在菩薩上,景嵐不是沒有想過,只是把機關藏在尋常人都能猜到的地方,未免太兒戲了些。
「嗯。」柳溪左右看了看菩薩腦袋,附耳在上面又靜靜地聽了聽。
她的臉色凝重,猝然坐直,對著沈將離比了一個先下去的動作。
沈將離飛身掠下,穩穩落地。
景嵐遠遠看見柳溪臉色不對,便悄悄靠近菩薩塑像。
只見柳溪反握軟刀,猛地沿著菩薩耳緣一刀削出,刀鋒帶著內勁崩裂泥塑,陡然將菩薩的腦袋削去大半。
正當此時,從菩薩腹中猝不及防地鑽出一個活獸腦袋——它張口吐信,似蛇似蛟,腦袋上頂著一個獨角,頰邊青鱗透著一抹駭人的幽光。
「啊!」突聞柳溪一聲驚呼。
景嵐在柳溪自己下來前,就先一步動了手,掠起摟住柳溪的腰杆,帶著她穩穩地落了下來,肅聲道:「我去纏住它,你跟沈姐姐看準機會下手!」說完,景嵐鬆開手,一震手中軟劍,發出一聲震耳的劍嘯。
「不要硬拼!」柳溪揪住她的手,「先試試御獸之法!」
萬幸的是,被削開的菩薩腦袋口子不大,這凶獸似是被什麼卡住了,一時半會兒還掙扎不出來。
景嵐匆匆一瞥那隻凶獸,對著柳溪點了下頭,閉眼凝神,開始哼唱御獸之音。
那條似蛇似蛟的凶獸聽見御獸之音後,原本瘋狂掙扎的它驟然僵在了原處,一動不動地盯著正在哼唱的景嵐。
它的碧綠眼眸忽明忽暗,腦袋忽然一歪,驟然凶光大盛,對著景嵐發出一聲悽厲的長嘯。
嘯聲震耳欲聾,景嵐哪裡還哼得下去,連忙捂耳。
正當三人下意識捂耳之時,這條青獸終是撞碎了困住身子的菩薩泥塑,重重地砸在地上,猛地又躥了起來,張口朝著景嵐咬來。
「鏗!」
柳溪反手揚刀,刀鋒重重地撞在青獸獠牙之上,發出一聲巨響。
與此同時,沈將離發現了這青獸的尾巴被一支碩大的鋼釘釘在石座之上,此時已被撕扯得鮮血淋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