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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嵐徑直走到了竹簡書架後,佯作在翻找什麼。
柳溪跟著走了過去,問道:「阿嵐,你在找什麼?」說話間, 幾乎豎起了耳朵聽著外面的一舉一動。
顯然【機關冢】外間是進了人的。
即便那人走路聲音極是輕緩, 柳溪還是一樣捕捉到了他的細微聲響。
「你還沒資格看。」景嵐故意冷聲一喝。
柳溪反倒是來了興致,湊得更近, 「我可是你嫂嫂……」說著, 她給景嵐遞了個眼神, 餘光穿過竹簡書架望了過去。
來的人是個男子,微微弓腰, 似乎有些駝背。
柳溪靜養這段時間也沒有閒著, 她央著紅姨娘從陳先生那邊抱來了景氏的名冊, 一邊翻看一邊暗中把名冊上的人都記了下來。
海城之中,有駝背者不過兩類人,一種是長期在鑄兵台打造利器的, 一種是年邁的。
名冊上符合這一點的,不過十餘人。
今日若是沒抓住這人,柳溪也知道該從誰下手,一路追查到底。
景嵐語氣惡劣,「那又如何?」說話間,順勢轉身看向了進入石室的那人——書簡的縫隙之間,只瞧見了那人一雙蒼老的眼睛,忽然對著這邊一笑。
不對!
那人似是知道這就是個局!
景嵐感覺不妙,那人影一閃,揚手擊破了石室門邊的一處石雕。
景嵐與柳溪只覺得腳下陡然一空,地上的石板竟然轟然陷落。
刀劍一起出鞘,本想釘入石壁緩住兩人下降的勢子,可不論是刀還是劍,撞上石壁就像是撞上了刀槍難破的堅鐵,別說是戳不進去,連手都震得發麻。
戳不進石壁就算了,鋒刃更像是刮上了東海深處的凍冰,發出了兩聲刺耳的尖銳聲。
萬幸的是,這跌下的地方並不高。
只是柳溪身上傷勢並未痊癒,踉蹌落地之時,震得她的傷處隱隱生疼。她緩住勢子後,捂著心口的傷處,發出了一串劇烈的咳嗽。
頂上響起了巨大的石板磨動聲,投落的光線瞬間被復原的石板徹底切斷。
這石室下的方寸之地瞬間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景嵐收回長劍,從懷中摸出了火摺子,吹亮之後,舉著火摺子,借著微光將這裡看了一圈。
景嵐從小在海城長大,算是走遍了海城的每個角落。當了家主之後,手握海城的全部密室鑰匙,景嵐悄悄地將所有密室都探了個遍。
她從不知道放有竹簡的石室之下竟還有這樣一個石窟,甚至父親沒有失蹤前,也從未提過這石室還有這樣一個機關。
火摺子上的火焰微晃,晃得光影搖曳。
既然這石窟里有風,那必然是有另外的出口的。
景嵐湊近看了看,這石壁皆是海青滑石,算是海城地基最堅固的部分。莫說是驚月,就算是世上最好的寒鐵鑄的兵刃也無法刺入這海青滑石。
身為景氏人,竟不知景氏還有這樣的地方。
說來真是可笑。
景嵐回頭望向咳嗽稍微緩住的柳溪,沉聲道:「你……沒傷著吧?」
「無礙,咳咳。」柳溪捂著心口又咳了兩聲,算是緩過來了。她借著景嵐的火摺子微光也掃了這裡一眼,「這是什麼地方?」
「不知。」景嵐如實回答。
柳溪有些驚訝。
景嵐正色道:「我若知道這裡有這樣一個陷阱,我怎會傻到站在陷阱上等人觸發機關呢?」
柳溪淡淡笑了笑,「這內鬼看來算是你們景氏的老人了。」
至少,這內鬼不是這幾年外面混進來的。
只要能離開這裡,查找的範圍便可進一步縮小。
景嵐倒抽了一口涼氣,若是老人,這辨識機關的本事肯定不小,她這幾日做的擺設,落入那內鬼眼中,就跟小孩子辦家家酒似的。
班門弄斧。
柳溪用驚月的刀柄沿著石窟一邊走一邊叩,走了一圈後,在聲響不同的地方停了下來,貼在石壁上仔細聽了聽。
「這後面還有空隙。」
景嵐走近這面石壁,也叩了幾聲,「咚咚」作響。
這聲音聽來,後面的空隙可不小。
強劈這裡的石壁只是徒勞,想必這裡是有機關打開的。
「火摺子給我。」柳溪從她手中拿過了火摺子,沿著石壁又找了一圈,並未發現什麼奇特的地方。
反倒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現在什麼時辰了?」柳溪突然回頭問景嵐。
景嵐算了算,「子時以後吧。」
柳溪跺了兩下腳,地上不知何時竟沁入了海水,「漲潮後,這裡不知會不會被海水淹沒?」說著,她特別留心了一下石壁上的經年水漬,至少她們站的這個地方,肯定是要被海水淹過的。
景嵐意識到事情的危險,「只能快些把機關找到!」
這也是她們唯一能做的事了。
海水似乎漲得很快,兩人在這石窟中又摸索了三圈,海水卻已沒過了兩人的膝蓋。
景氏機關術,因地制宜,變化無窮。
柳溪上輩子沒有好好領教,這輩子算是真真切切地領教到了。
這個石窟以石壁為牢,留了小孔讓海水沁入,跌落之人只怕要活生生地被海水溺斃。被海水浸泡過的屍首奇臭無比,倘若不清理屍首,這腐屍的味道定會飄出去。柳溪回想她下來時看的地面,並沒有半點腐屍痕跡,這裡也沒有半點屍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