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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大驚,東海景氏這些年來風頭大盛,萬萬沒想到竟在這裡看見了東海景氏之人。
「轉告你們家主,我叫景嵐,東海景氏家主,景嵐。」
景嵐直起了身子,身形雖瘦,脊樑卻極是筆直。
兩人驚瞪雙眼,不敢相信眼前之人便是東海景氏那個傳說中的厲害小家主。震驚之下,竟忘了拔腿就跑,愣愣地呆在了原處。
她說這話的時候,難得的一身殺意,柔和的晨曦照在臉上,再也找不到當初的稚嫩與天真神色。
幽幽看得有些發怔,悄悄地扯了扯邊上的柳溪衣角,低聲問道:「你家小都督……好像長大了不少……」
柳溪淡淡笑笑,她只覺心疼。從當初的小綿羊到今日到家主景嵐,這丫頭確實經歷了太多。本該是天真爛漫的年歲,卻因為肩上的擔子,終是成了這樣少年老辣之人。
回想最初的她,至少還會拌嘴耍耍性子。
如今再想看見那樣的她,只怕已經是奢望了。
柳溪朝著景嵐走了過去,握住了她冰冷的手,柔聲道:「阿嵐,我們回家吧。」
景嵐扣住了她的手,臉上終是有了一絲暖意,「好。」
兩人牽手走遠後,兩名漢子才終是回過神來,灰溜溜地垂著腦袋跑遠了。
淨庵如此破敗,下面還關著那麼多追魂蠱,絕對不是個能住人的地方,所以宋真不能留在這裡過完最後的日子。
眾人勸了又勸,宋真終是答允跟著眾人一起回海城休養。
大家收拾妥當後,景嵐似是想到了什麼,獨自一人又回了大殿。
沈將離擔心地問道:「沒、事?」
「沒事。」柳溪搖搖頭,她知道景嵐想做什麼,「做完此事,她能更放心些。」
「她要是真喜歡那蛇,我想辦法給她抓只一模一樣的來?」幽幽掀起車簾,對著馬側的柳溪與沈將離提議。
沈將離不悅皺眉,「不、對!」
「哪裡不對了?」幽幽再問。
柳溪嘆聲道:「她是對青青愧疚。雖說,也算是青青知恩圖報……」想到青獸輕蹭觀音的模樣,她只覺收在懷中的紅錦囊似有暖意,「我只希望,它也是與家人團聚了。」
幽幽瞥了一眼柳溪臉上的悲戚之色,嘟囔道:「可憐我家的阿藻……」話說到一半,驚覺沈將離兇巴巴地瞪了過來,她連忙換成了另外一句話,「疼!我這傷口又疼了!沈將離,你快找草藥給我救命啊!」
「看、看!」沈將離走近幽幽,不動聲色地在她傷口邊上掐了一把,「怎、樣?」
「疼!好疼!」幽幽痛聲大呼。
「還、好。」沈將離鬆開了手,笑道,「忍、著。」
幽幽苦笑,「好好,我聽大夫的話。」
「閉、嘴。」沈將離不喜歡她這種不正經的表情,別過臉去,望向了淨庵的大門,等待景嵐出來。
正在這時——
來時的山道上響起了一串急促的馬蹄聲,一隊逐鹿寨的精騎快馬馳近,馬隊之後,是一輛金頂馬車,從這架勢看來,馬車上必是逐鹿寨的重要人物。
「吁——!」
為首的衛士勒停了馬兒,在眾人警戒的眼神中翻身下馬,恭敬地對著沈將離一拜,「沈大夫,盟主有令,還請沈大夫留步,再給少主醫治一回。」說著,他往馬車邊一瞧,看見了憔悴又虛弱的宋真,「也請少夫人……留下。」說完,他單膝跪地,對著宋真垂頭一拜。
宋真身子微微一顫,抬起黯淡無光的眸子,看向了不遠處停下的那輛金頂馬車。
難道是長生追來了?
柳溪給幽幽遞個眼色,低聲道:「林中可有能用的鳥獸?」
幽幽知道柳溪在防備什麼,她們改道至此,逐鹿盟也能追上,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沈將離從離開逐鹿寨開始,秦破一直派人盯著。是保護也好,是其他原因都好,沒有踏出南越州地界一日,她們都不算真正安全。
「不少。」幽幽小聲答完,故作悠閒地從懷中拿出了短笛,在指間旋轉把玩。倘若這些人突然發難,這林中鳥獸也算是幫手。
薛清弦坐在馬車邊上,將古琴抱在膝上,指腹落在琴弦上,暗中蘊起了內息,伺機而動。
沈將離急道:「不、成!」再耽擱下去,是真的趕不及吉日回去了。
「真真!」
只聽一聲虛弱的男聲響起,秦長生只著了單衣,從馬車上踉蹌跳下,抬眼尋到沈將離的所在,不要命似的朝著沈將離跌跌撞撞跑來。
「長生!」秦破隨後下車,快步追上秦長生,將他穩穩扶住。他蒼老的眸子匆匆掃過馬車邊多出來的那三個姑娘,顧不得一一問詢她們究竟是誰,只牢牢地盯住沈將離,急聲道,「長生很不對勁!」
確實很不對勁。
秦長生猝然抓住了她的手,淚目哀求道:「真真,你不走好不好?」
幽幽不悅地挑了挑眉,「快給我放手!」
秦長生咬牙一瞪,「她是我的妻,與你何干?!」
「你的妻?你再說一遍試試!」幽幽出手極快,短笛砸中秦長生的手背麻筋,逼得他不得不縮回手去。幽幽趁勢伸臂把沈將離護在身後,「我家小將離的手也是你抓得的?」
「你!」秦長生似是被什麼魘住了,明明宋真就在沈將離身側,可他完全沒有看見她的存在,一個勁地把沈將離認作宋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