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刀鋒寒芒陡然綻開,即便是他躲得夠快,系住骷髏面具的帶子還是被刀鋒切斷。
只見他按住了臉上的骷髏面具,足尖一點,飛上了房檐。
柳溪本想追去,哪知他竟猝不及防地回身一抖長袖,袖中寒芒驟現,數十枚淬了毒的毒針便好似流星雨般射來。
「走!」柳溪一人一刀,如何能攔住這數十枚毒針?
只見她一手揪住景嵐的衣領,運起內勁一拋,景嵐便被扔出了好遠。
「鏗鏗!鏗!」
柳溪揮動手中驚月,順勢掃開數枚毒針,足尖一點,掠到了一旁的欄柱後,看著剩下的毒針紛紛釘入了石欄之中,在月光下隱隱透著碧色。
景煥突然撅起了屁股,皺緊了眉頭慘呼道,「小五,疼!好疼!我好像中針了!」
柳溪蹙眉,先前只顧著救景嵐了,地上這個景小四她實在是顧不過來,興許是方才出刀掃針時,不小心把其中一枚掃到了他的身上。
景嵐驚魂未定地沖了過來,仔細瞄了一眼,只見景煥屁股上果然釘著一根銀針。
「四哥,你別動,我給你拔針!」景嵐大急,捏住了針尾,試了幾次都拔不出來。
柳溪漠然走了過來,景嵐驚呼,「你想做什麼?!」
「啪!」
只見她猛地一掌拍在了景煥的屁股上,藏了內勁一震,那半截銀針便被震了出來。
景煥捱了嫂嫂這一下,覺得又羞又臊,瞬間臉紅了大半,加上他一襲紅衣在身,襯著臉更是羞紅,哪裡還好意思多說一句話?
景嵐聽不見四哥呼痛了,急問道:「四哥,你說句話啊!她可是傷了你?」說話間,她狠狠一瞪柳溪,「柳溪,你對四哥做了什麼?」
柳溪不急不慢地自地上撿起了那半截銀針,她左右看了看,瞧見了被斬斷的半截淬毒針尖,將那半截銀針輕輕拋開,淡聲道:「放心,那針沒有毒的。」
景嵐滿腹仇火,忍不住激動地問道:「柳溪,你處心積慮地嫁入我東海景氏,到底圖什麼?」
柳溪微驚,她轉眸看向了景嵐,微笑道:「阿嵐,你應該喚我一聲嫂嫂。」
厚顏無恥!
景嵐死死咬牙,打死她也不會喚她嫂嫂!
她清楚地記得上輩子的那一幕——
自小女扮男裝,行走江湖確實方便不少。可姑娘家總比兒郎喜歡乾淨,下榻客棧後,景嵐總會把門窗關好,舒舒服服地洗上一個澡。
哪知?
她解開裹胸的長布,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一條黑影就破窗而入。
「叮鈴!」
刀穗上的銀鈴鐺清脆作響,那黑衣女子警惕地往她這邊一看,像是一隻野外的黑豹子瞬間尋覓到了香噴噴的小棉羊,竟一瞬也不瞬。
景嵐徹底慌了,連忙扯了外裳穿上,匆匆系好了衣帶,厲聲道:「你!」
「閉嘴。」黑衣女子看清這人是個小丫頭後,這小丫頭左右也沒有兵刃,便略微放心了一些,收起了驚月。
景嵐又羞又驚,「你還不走麼?!」
「走哪裡去?」黑衣女子輕蔑地瞥了她一眼,反倒是在椅子上一坐,處理起左肩的傷口。
原來受傷了。
景嵐終是冷靜了下來,她看了一眼破了的窗戶,今晚肯定是不能沐浴了,這屋子也是住不成了。
「一會兒小二來了,你幫我打發了。」黑衣女子忽然抬眼,眸光像是黑夜裡的冷月,明亮中帶著一抹生人勿進的寒意。
景嵐忍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匆匆抱著其他衣裳跑到了屏風後,快速穿戴整齊,便想離開這兒。
「景五公子,你這怎麼了?方才聽見好大的聲響,是什麼打壞了麼?」小二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景嵐本想搪塞幾句,說半夜練功不小心把窗戶打壞了,就順勢換間房。
哪知頸邊忽然貼上了一道冰涼的刀鋒,黑衣女子氣聲道:「小丫頭,說錯話,可是要沒命的。」
長那麼大,她還是頭一回被人這般威脅!
偏偏她只能啞忍,磨著小牙低聲道:「沒事,我不小心打壞了窗戶,明日一併結算給你。」
「可要換一間上房?」小二倒也不怕景五公子賴帳。
想換!可她如何能換?
這黑衣女子可不是黑豹子,這會兒像是一條纏在她身子的黑蛇——景嵐很快便發現,藏在黑衣女子黑色小靴靴底的雪刃也露了出來。
她漠然微微抬腿,足尖的雪刃抵在了景嵐的膝蓋骨上,似是在說,你換換試試?
景嵐暗暗握拳,只能繼續道:「不必了,這樣反倒是涼快。」
「那就請公子早些休息吧。」小二搖搖頭,終是退下了。這江湖人的習慣可真奇怪,大半夜練什麼武功,這暑氣炎炎,開窗是涼快了,可蚊子也多呀。
「滿意了?」景嵐回頭,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黑衣女子放下了腿,雪刃收回了靴底,抵在景嵐喉嚨上的驚月卻遲遲不肯鬆開。
她頗是驚訝地笑道:「景五公子原來是……」
「我警告你!這事若是……」
「若是什麼?嗯?」
驚月涼涼地從景嵐肌膚上移開,景嵐只覺一股透心的寒意襲來,瞬間噤聲。
「等你有本事殺了我,再說那些話吧。」黑衣女子冷聲說完,順勢勾了一下景嵐的下巴,「景五姑娘。」眸光帶著一絲戲謔,她冷嗤一聲,走到了窗邊,凝眸看了半晌,確認外間安全了,便掠出了窗去,消失在了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