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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清弦點頭,「我想,她更想早日看見陛下。」
「休、養!」沈將離可不依。
薛清弦搖頭,拿出了裝著舍利子的錦囊,放在了沈將離掌心,「這顆舍利子並沒有長生之效,你代我還給都督,也許別處有用。」倘若真有長生之效,她少了這三十載陽壽,不會有這樣的虛弱感。
世上沒有誰可以長生,所有人都有陽壽終了之日。
沈將離攥緊了錦囊,「萬、一……」這舍利子突然有用了呢?
薛清弦擺手輕笑,「我活久了,是折磨。」
聽到這句話,沈將離只能語塞,沒了十一娘,確實如她所說,只是折磨。她垂頭吸了吸鼻子,用力把崔十一娘扶了起來。
薛清弦快速點中了她的昏穴。
沈將離愕然,「為、何?」
「我怕她中途醒了,跟我說兩句,我又捨不得放開了。」薛清弦啞聲解釋。
沈將離欲言又止,只能一聲嘆息,扶著崔十一娘走出了房間,對著外面的景氏護衛道:「備、車。」
「是。」景氏護衛領命退下。
薛清弦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緩緩跟著沈將離,一路穿過三途石峽,來到了石城樓下。
景氏護衛準備馬車的同時,也把此事告知了景嵐她們。
景嵐本想去送送,卻被柳溪攔住了。
「送她,她會更難受。」
「只是……」
「這次我站百里溪!」
幽幽與柳溪最知這種離別的難受處,去了只是徒增悲傷。薛清弦選擇走那麼急,自有她的道理。她沒有選擇告別,為的就是少些牽掛,少些眷戀。
只是,幽幽不放心沈將離一人送別,她嘴上是站柳溪,可還是悄悄溜去了石城樓,藏在暗處靜靜送別薛清弦。
馬車趕至石城樓下時,薛清弦很高興沒有看見那幾個江湖朋友來送別。
沈將離把崔十一娘扶上馬車後,回頭又把薛清弦扶上了馬車,滿是憂色地看了看薛清弦。
薛清弦淡淡笑道:「放心,我沒事。」說著,她掀簾示意沈將離看看趕車的景氏護衛,「還有這小哥幫手,不會有事的。」
「保、重。」沈將離紅著眼眶重重點頭。
「你們也一樣。」薛清弦含笑說完,對著沈將離揮了揮手,「回去吧。」
沈將離提裙跳下馬車,快步沿著台階跑上了石城樓,她還想再送送薛清弦跟崔十一娘。
薛清弦放下了車簾,「走吧,去東臨。」
「是。」景氏護衛一揚鞭子,趕車遠去。
沈將離對著遠去的馬車揮了揮手,直至馬車消失在了視線盡頭,她還呆呆地站在城頭,低頭低聲抽泣。
她討厭別離!
薛清弦於她而言,像極了當初鬼醫門中的師姐。那些失去親友的悲哀緩緩湧上,沈將離哪裡還止得住眼淚?
「小將離。」幽幽溫柔輕喚,走近沈將離時,給她遞了一塊手帕,「擦擦吧,衣袖都哭濕了。」
沈將離打了一下她的手,「不、要。」
幽幽皺眉,又把衣袖遞了過去,「那用這個?啊!」有時候她真的不懂沈將離,好好的手帕不用,竟一把抓去了她的衣袖,擤了好大一聲。
「你!」
「怎、的?」
沈將離紅著眼眶挑眉反問。
幽幽無奈,只得繼續哄道:「你不哭了就好。」
「過、來。」沈將離對她招招手。
幽幽走近半步,「嗯?」
「嗚、嗚!」沈將離突然張開雙臂,抱住幽幽大聲哭了起來。
「小將離……你這哭得本姑娘都想哭了……」幽幽突然詞窮,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她?
「閉、嘴!」沈將離只想拉個人抱著哭一哭,才不想聽她那些哄不在點上的討厭話。
幽幽吃癟閉嘴,輕撫沈將離背心,這個時候她哪裡還敢惹她不快?當個木頭人,好像也不錯。尤其是,她竟被小將離抱了。忽然意識到這點,幽幽只覺心花怒放,不動聲色地環緊了沈將離。
半月之後,馬車駛入了東臨城。
景嵐的飛鴿傳書早幾日就到了楚夕手中,她那日就已下令,只要薛清弦的馬車一入城,便將薛清弦與崔十一娘請入新宮。
於是,不久之後,薛清弦背著崔十一娘一搖一晃地走入了楚夕的御書房。
楚夕拋下了硃筆,快步迎了上來。
「讓我最後送她一程。」薛清弦肅聲說完,終是將崔十一娘背到了榻邊,小心翼翼地放下後,才回頭對著楚夕抱拳道:「陛下,我可是安安好好地把她送到你面前的。」
楚夕知道薛清弦這話外之意是什麼,「我知道。」
「十一娘受了太多的苦。」薛清弦緊緊盯著楚夕的眼睛,哪怕她已是女皇陛下,「她是為誰吃那麼多苦?我希望陛下永遠不要忘了。」
楚夕聲音沙啞,「嗯。」
「不要嫌棄她……」
「我也不是乾淨之人。」
薛清弦眸光複雜,忍下了這句叮囑,快速解開了崔十一娘的昏穴,「多心疼她些。」說完,她瞧見崔十一娘眉頭微動,她知道她該走了,「也不要讓她知道,我去了哪裡?」說完,她恭敬地對著楚夕一拜,「後會無期。」
「我可以知道麼?」楚夕關切問道。
「沒有這個必要。」薛清弦最後深望了一眼崔十一娘,決然走出了御書房,只留下了最後的一句叮囑,「海清河晏,我會等著陛下許諾的這一日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