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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淵恭敬地對著柳溪道:「馬車已經備好了。」
柳溪笑道:「三叔,你先帶阿嵐上車,我去領了罰就來。」
「領罰?」景嵐與景淵皆是愕然。
柳溪沉聲道:「軍規就是軍規,不可因為私事而壞了軍規,女眷夜闖軍營,確實應該領罰。」
景淵不懂,「嫂嫂只是一時情急……」
「阿嵐以後還要治軍,所以這個例不能在我這裡破了。」柳溪肅聲道。
景嵐靜默片刻後,啞聲道:「女眷確實不可夜闖軍營,可若是將軍,半夜因急事入營也算合情合理。」
「小五你的意思是?」景淵惑然看她。
景嵐微笑,「從今日開始,嫂嫂便是東浮州的揚威將軍。」說完,景嵐快速展開白紙,提筆寫好了委任狀,拿了都督印信出來蓋上一印。
她將委任狀遞給景淵,「三哥,把這個張貼出來,然後,我們一起回去。」
「好。」景淵點頭,拿了委任狀快步走了出去。
柳溪輕嘆一聲,「這下不是包庇女眷了,而是任人唯親了。」
「我這叫做知人善任。」景嵐反駁,「況且大梁不是沒有出過女將軍,狼帥尉遲酒的傳說,你忘了?」
柳溪莞爾,「以後我不奮勇殺敵都不成了,好一招一石二鳥。」
隨後,三人便一起回到了府衙。
沈將離給景嵐診治之後,先行針將景嵐寒氣催出,再另外開了一副湯藥,讓景嵐飲下,不出三日,景嵐的身子便已痊癒。
景煥準備的器具皆已到位,終是到了出發的日子。
五千兵馬浩浩蕩蕩地從軍營馳出,緩緩地消失在了大雪盡頭。
景淵扶著城頭目送大軍遠去,沉沉一嘆,只覺雙肩上的擔子忽然沉了許多。
小五不在,嫂嫂不在,景九叔也不在。
景淵回頭看著偌大的東臨城,他一定要守好這裡,等小五他們回來。
想到他答應嫂嫂的那件事,景淵只覺腦袋很疼。
這十日來,他也試過接近夜天心,可那姑娘像是一尊冰雕似的,說什麼都不理人。偏偏景淵又不是一個會哄姑娘的少年,這可要愁死他了。
他思來想去,府中能給他出主意的除了二哥以外,便只有沈將離了。
二哥與他半斤八兩,都是沒招惹過姑娘的,有些招不過是紙上談兵,看來,這些日子也只能指望沈妹妹了。
因為風雪太大,所以大軍的行進速度很慢,平日只須五日的路程,足足走了十一日才抵達東浮州西南邊境的山中古城。
古城坐落在山凹之中,沿著山勢延綿三里,城中房屋歪斜不堪,已被風雪掩埋了大半。
景嵐下令原地駐紮之後,整軍整了半日,待將士們都分營駐紮完畢後,天色已徹底暗了下來。
景嵐裹著大氅,提著燈籠帶人巡了一遍古城,這才安心地回到了古城住所。
所謂住所,不過是借著殘破的院牆拉扯起大帳,只要能遮蔽風雪,也算是個不錯的下榻之地。
因為軍中還有女眷,所以這住所便用帳簾隔成了兩半,靠裡面些的是柳溪與幽幽休息的地方,外面的這間便是景嵐與景九叔休息的地方。
景嵐掀簾進來時,抖了抖身上的落雪,被帳中的溫暖一激,她不禁打了個冷戰。
景九叔把溫好的酒端了過來,一手遞去,一手接過了景嵐手中的燈籠,「少主先飲一杯,去去寒。」
「謝謝九叔。」景嵐接過酒盞,仰頭喝了一杯。
灼烈的酒汁入喉,只覺一股熱意沿著喉嚨一線而下,確實頓覺溫暖不少。
景嵐坐到了榻上,看向了大帳中間垂落的帳簾,壓低聲音問道:「嫂嫂跟幽幽姑娘都歇下了?」
「方才還有聲呢,這會兒怕是歇下了。」景九叔點了下頭。
景嵐微笑道:「趕了這些日子的路,大家也倦了,好好休息一夜也好。」
景嵐話音剛落,帳簾便突然掀起,柳溪與幽幽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了出來。
「怎的還不睡?」景嵐瞥了一眼柳溪,瞧她青絲高高束起,只簡單地用一條雪色髮帶系好,手中又提著疏影,顯然是準備出去做什麼的,「要去哪裡?」
柳溪看向身邊裹著黑狐裘的幽幽,「幽幽姑娘說,三日後蜃樓前的風沙最弱,是最好進蜃樓的時機,所以事不宜遲,我們今晚就出發。」
景嵐愕然,也看向了幽幽,「當真?」
幽幽輕笑,「下一個風沙最弱的時候,得等一月後了,我只怕一來一回,都督趕不回去救人了。」
景嵐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柳溪。
柳溪點頭,示意景嵐相信她說的話。
「九叔,這裡就交給你了。」景嵐沉聲開口,「一切照計劃行事,九叔你與將士們在這裡駐紮,等我們回來,一起突襲關隘,切斷異族糧草供給線。」
「是。」景九叔點頭,卻憂心忡忡地看看景嵐,又看看柳溪,「少主與大少夫人都要小心,一定要好好的回來。」
「會的。」景嵐保證。
既然事不宜遲,景嵐自然也不會多做耽擱。
她匆匆從衣櫃中翻出了一套黑色的勁裝,抱著走入內帳,「稍等我片刻。」
幽幽忍笑看著景嵐進去換衣,打趣道:「都督可真金貴,不就換個衣裳麼,還要躲著換。」驚覺一旁柳溪不善的目光,幽幽連忙打住,賠笑道:「不過,男女授受不親,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