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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兒,我覺得事情不對勁。」景嵐一臉凝重,「夜天心明明是人,卻如同槁屍,魏諫玄明明死了,卻如活人……」說到這裡,她下意識地往來時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們居然沒有追來,我想他們是故意把我們逼到這裡的。」
柳溪早就覺察到這片林子的詭異氣息,「知道不對勁也晚了。」說完,她紮緊了景嵐的傷處,溫柔地拉上了景嵐的衣裳,「照理說,我們方才一路奔來,定能驚動好些鳥獸……」
景嵐細思,確實如此,這一路跑來,別說是草地中的野鼠,連林間的鳥兒都沒有動靜。
這片林子死氣沉沉,全無生氣。
柳溪可以確定,當初在商道上打夜天心那一掌,她絕無生還可能。這樣的人被煉成了半人半屍,竟有了傷到景嵐的本事,一個就已經讓人發怵了,再加上一個魏諫玄,今晚這深林只怕是修羅煉獄。
很快地,柳溪想到了更擔心之處,魏諫玄可以被人控屍,那死在西山柳氏的那些人呢?她的父親,她的弟弟,她的妹妹,還有無數魏氏兵馬與西山柳氏的弟子,這會是一支比異族還可怕的屍人軍隊。
靈光一閃,柳溪神色更寒了幾分。
景嵐看她臉色不對勁,「溪兒?」
柳溪緩緩轉過頭去,緊緊地盯著景嵐,「阿嵐,你可還記得龍嶺山腹之中……我們遇上了什麼?」
景嵐背心一寒,臉色變得極為煞白,「有人在煉製……」話說了一半,她只覺背心徹底涼透了。
柳溪越想越心慌,她向楚夕求證,「殿下,你可知道當初狼帥率軍東下,到底是去做什麼?」
楚夕搖搖頭,「一百年前之事,本宮也不知道。」略微一頓,她忽然想到了什麼,「本宮只知道,當初狼帥去過紫極宮的秘殿,出來以後,便請旨東巡,率領的狼嘯營兵馬,無人回來。」
「秘殿?」薛清弦很快想到了關於黑龍驪珠的傳聞。
楚夕遲疑地看了看三人,最後還是選擇說出這個只有楚氏皇室才知道的秘密。
「世上有沒有黑龍驪珠,本宮不知道,本宮只知道紫極宮下有一座囚龍牢,據說下面鎖了一條黑龍。當年祖爺爺原想修築宮下密道,用以應付宮中急變之事,可挖了一半,便發現了斷龍石壁,甚至貼近石壁,還能隱約聽見裡面的龍嘯之聲。」
「後來,祖爺爺下令停止挖掘,在原先挖出的密道中修建了一處秘殿,當做危機關頭的藏匿之所。」
楚夕說到這裡,也開始疑惑,「當年狼帥功勳昭昭,不要任何賞賜,只求入秘殿一看,然後就交還了大軍兵權,只帶了狼嘯營的三千人去了東浮州……」
「狼帥座下有四大副將,平定異族之亂時,快刀手秦嵩受了重傷,回到驪都靜養了半年,還是走了。」柳溪數著那四大副將的結局,「龍鞭沈不平回到驪都之後,就辭官歸隱了江湖,金槍金守疆從軍令修築棧道,守在龍首山……那……跟著狼帥入龍嶺的副將便只可能是流星錘雲戰了……」
柳溪的話音一落,她只覺頭皮發麻,又重複了一遍,「雲戰!」
是的,龍嶺之下,她曾與那個揮舞雙錘的殭屍將軍殊死一戰!
景嵐很快便與柳溪想到了一處去——活人屍化之後,武功精進十倍以上。狼帥尉遲酒絕對是最好的煉製對象,甚至她麾下的整個狼嘯營,都是上好的煉製對象。
金守疆能活一百多歲是因為曾經中過猗猗的龜息之毒,若那個幕後之人同樣用龜息之毒給自己延年益壽,苦心經營那麼多年,這屍將的數目實在是令人發怵。
或許狼帥就是因為中了招,才選擇全軍覆沒於龍嶺陵墓,以保天下安定。
楚夕聽得一臉迷糊,薛清弦也聽得一頭霧水。
景嵐環顧四周,提醒道:「這裡並不安全,我們先下山再說。」
柳溪點頭,「相比驪都,這裡確實危險。」說完,她本想從林隙間看一眼天色,卻發現林稍上掛著好幾隻吸血蝙蝠。
當發現這幾隻蝙蝠後,柳溪又仔細看了看,這裡的樹梢上掛著起碼數百隻吸血蝙蝠。她下意識地看向了景嵐的傷處,低聲道:「把領口紮緊了!」說完,指了指樹梢上兀自熟睡的吸血蝙蝠。
不看還好,看了之後,景嵐倏覺頭皮發麻,咬牙道:「我身上有血腥味,它們只會先盯著我下口,溪兒你們看準時機先走,我用御獸之音控制它們,你信我,我可以安然脫身。」
「好!」柳溪點頭,眸光微沉,「你不准再給我傷了!」
「這句話,我也想對你說。」景嵐輕輕一笑,抬眼再看了看頂上的蝙蝠,倒吸一口氣,揮手示意大家要輕些退出這片深林。
忽覺掌心一暖,原是柳溪握了握她的手。
景嵐也握了握她的手,兩兩相望,心照不宣的莞爾點了下頭。
這裡林蔭如幕,今日又正好陰雨綿綿,無法用星幕定位方向。不過景嵐腰邊的皮囊中有個小司南,她拿出司南,本想定好方位,可她發現司南指針混亂繞圈,根本就停不下來。
似曾相識的畫面浮上心頭,上次出現這樣的事,還是在蓬萊螺島上。
明明一個在東海,一個在九州大陸,可為何這般相似?明明一東一西,各不相干,卻又冥冥之中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迷霧重重。
景嵐低嘆一聲,收起了司南,皺眉道:「無法辨別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