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頁
提到此人,景嵐再次繃緊了注意力,「今日你是來報仇的?」
雲姬搖了搖頭,「我說了,是她不爭氣,怨不得旁人。既然《魚龍舞訣》選擇了你,那你便是有緣人。」
景嵐大驚,此人也知道《魚龍舞訣》,想必幽幽想獲此功,多半也是受此人指點了。
雲姬知道景嵐在思忖什麼,她徐徐問道:「你以為什麼人都可以修習《魚龍舞訣》麼?」
景嵐噤聲不語。
雲姬繼續道:「若無化龍天緣,貿然修習,只有經脈寸斷的下場。所以,你能修習此功,算是《魚龍舞訣》選擇了你,天命如此,我等也只能順應天道而行。殺你,可是要捱天譴的。」
景嵐聽她說得玄乎,什麼天道,什麼天譴,她都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柳溪的雙足之傷。
「閣下既然不是來尋仇的,今日相救之恩,景嵐他日再報。」景嵐收起長劍,先示誠意,對著雲姬拱手一拜,「就此告辭。」
「我能窺天道,不忍見真龍折損,這裡有幾句話想贈與少主,少主可願聽一聽?」雲姬突然開口問道。
「生老病死,皆有命數,閣下好意,景嵐心領了,告辭!」景嵐不想與此人有太多瓜葛,當下拱手再拜,匆匆離開。
「君子遠水,慎之慎之。」雲姬似是鐵了心的要講給她聽,揚聲藉由內勁傳功,她自信景嵐可以聽得分明。
景嵐只覺雲姬此人太過古怪,天下哪有不護短的師父,可她卻反其道而行之,只怕是另有所圖。
這八個字她聽得清楚,卻也沒怎麼上心。
沿著山道快步奔走了半日後,景嵐終是翻過了這座山,來到了山後的市鎮上,她尋了家客棧休息一夜後,在馬販子那兒挑了匹馬兒,繼續往鬼門關行去。
約莫趕了十日的路,景嵐終是到了東浮州與南越州的交界處——山勢險拔,不同於龍嶺的山峰高聳,這裡的山勢好似交錯的兩條山巒合抱成勢,當中有一線狹長險谷,谷中常年瀰漫瘴氣,無人敢進,所以才將這裡稱為【鬼門關】。
朝廷為了讓東浮州與南越州兩州貫通,便在險谷之上用寒鐵鏈起了三座懸橋,在正午瘴氣最少時,可以從橋上安然走過,去往東浮州或是南越州。
只可惜時逢亂世,連年戰禍不休,自從東北三州的幾路匪首聚在一起建立逐鹿盟後,為了防止朝廷兵馬越過懸橋殺進三州收復失地,這幾路匪首便派了輕功好手用火、藥炸斷了這三座懸橋,徹底切斷了東浮州與南越州的陸上聯繫。
所以當今朝廷若要收復這三州,就只能走海路與逐鹿盟最善海戰的海盜們大戰。這幾年朝廷越發勢弱,莫說是海戰了,就連保住最後能控制的東浮州都頗是費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逐鹿盟那些匪首漸漸坐大勢力。
景嵐從馬背上跳下,輕輕地拍了幾下馬兒鬃毛,「乖乖在這兒吃草。」說著,她左右看了看,牽著馬兒走入林間隱蔽之處,把馬兒栓在了樹幹上。
拿出海先生送的避瘴藥粉,景嵐在人中處抹了一痕,藥粉嗆鼻,她不禁打了一個噴嚏。她將藥粉收入腰上的小囊中,拿出小司南辨明了方向,便提劍循著方向去找尋入峽的峽口。
海先生的藥粉能扛住多久瘴氣,景嵐不知道,一旦進了【鬼門關】,她只知要事事小心。鬼醫能在這瘴氣深處傳承百年,江湖人士鮮少敢入內打擾,除卻這裡的瘴氣屏障外,這峽中定然還布置了機關。
初入峽口,瀰漫的瘴氣是奶白色,細嗅之下,透著一股刺鼻的濃煙味道。
景嵐沿著峽口走了進去,在奶白色的瘴氣中待得久了,眼睛也覺得很不舒服。所幸仗著《魚龍舞訣》的內息,眼睛雖然刺痛,卻不至於被毒瘴熏壞。
再往裡面走上一段路,瘴氣漸漸變作了幽綠色,聞之發暈,景嵐將以左袖捂面,右手執劍往前揮動瘴氣開路。
「咔嚓!」
忽地腳下踩中什麼物事,景嵐似是踩入了一個機關陷阱。
她只覺背心生寒,並不急著挪開腳,豎起耳朵聽了片刻,周圍並沒有響起什麼機弩聲響,只怕是提腳機關就會觸發。
景嵐悄將重心放在後腳之上,驀地踏地而起。
「咔嚓!」
機關陷阱再響了一聲,景嵐執劍欲擋,卻發現四周並沒有什麼異響。
這機關似是被人破了?
景嵐心中大惑,為了確定猜想,她在方才踩中的機關上用劍柄戳了數下,果然只有機杼,不見暗箭。
要麼就是被人破了,要麼就是這機關連動的箭囊已經射盡。
難道有人先她一步強闖【鬼門關】?
想到這點,景嵐加快了腳步,快步走出了幽綠色瘴氣山峽,當意識到瘴氣變成了猩紅色,景嵐也嗅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嘶……」
驚聞左前方有人痛嘶,景嵐循聲走了過去,驟見一道刀刃亮光閃過,景嵐拔劍格開,揮動左袖略微扇開瘴氣,隱約瞧見一個鱗甲漢子被長矛釘住左肩,牢牢地釘入石峽的壁上。
這人顯然已經精神錯亂,見有生人靠近,瘋狂揮動手中的短刀,想要把靠近的人砍個稀爛。
景嵐瞥見漢子身下掉落了一方腰牌,她用劍鋒挑了起來,湊近看了個清楚——逐鹿。
這人是逐鹿盟的人!
景嵐更是大驚,好端端的逐鹿盟的人怎會來這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