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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嵐苦笑,就知道這會是個苦差事。她硬著頭皮走了過去,在聶蘇三步外停了下來,肅聲問道:「聶姑娘,你怎會落魄至此?那兩個追你的漢子,又是什麼人?」
聶蘇張了張口, 垂頭落淚, 哭得很是傷心。
沈將離走到床邊,乾脆地坐下,扯過她的手腕,探了上去,正色道:「要、死。」
聶蘇大驚, 「你說什麼?」
「再、哭。」沈將離鬆開她的手腕,冷冰冰地道:「要、死。」
聶蘇知道自己並沒有什麼傷,可沈將離是誰,她是清清楚楚的,鬼醫突然說她要死,她不可能半點都不慌。
景嵐忍笑,配合沈將離道:「可還有救?」
沈將離點點頭, 又搖搖頭,「難、解。」
「是中毒了麼?」景嵐再問。
沈將離肯定地點頭,「離、腸。」
景嵐故意倒吸一口氣,「江湖傳聞的,無色無味的致命毒藥,離腸?」不等沈將離回答,她佯作關切地看向聶蘇,「此毒中者會傷心不絕,哭得越多,就死得越快。聶姑娘,你還是不要哭了。」
聶蘇聽得震驚無比,慌亂地扯住了沈將離的手,「當真中毒了?」
「心、慌。」沈將離另一手指了指聶蘇的心口,「對、不?」
聶蘇確實心慌,可她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因為中毒,還是被嚇得心慌?
沈將離知道一下肯定唬不住她,又道:「不、暢。」說著,她又指了指聶蘇的心口幾處大穴,「阻、滯。」
聶蘇暗暗運起內息,確實如實。
沈將離嘆了一聲。
聶蘇的心徹底懸了起來,哪裡還顧得撩撥景嵐,「沈姑娘,你救救我!」
「救、麼?」沈將離看向景嵐。
景嵐重重點頭,「聶姑娘是東海景氏的上賓,豈能不救?」
聶蘇又驚又喜,又眼淚汪汪地瞧向了景嵐,「謝謝都督……」
「又、哭。」沈將離趁機提醒。
聶蘇只好把裝出來的眼淚強行憋住,那模樣是說不出的滑稽。
「你兄長在哪裡?」景嵐直接問道。
聶蘇認真答道:「他……他為了保護我……受了重傷……就藏在北郊的破寺中……」
「沈姐姐,聶姑娘就交給你照顧了。」景嵐說完,剛欲離開。
聶蘇急喚道:「都督!」
景嵐愕然看她,「還有何事?」
聶蘇欲言又止,她只覺忐忑——景嵐半點不照著她想像的來,如此關切她與聶廣的死活,與昨夜的景嵐判若兩人。
景嵐很快便意識到了這點,她淡聲道:「我知道你們兩個出自千蛛樓,聶校尉還是千蛛樓的少主,昨晚之所以見死不救,只因擔心你們是故意演戲,意圖混入府衙,對殿下不利。」略微一頓,她往聶蘇那邊走近一步,「薛姑娘昨晚告訴我,你們兄妹兩個這些年在千蛛樓也過得不如意,後來殿下也說了,聶校尉是個可信之人。殿下都信你們,我怎能不信你們?」 說完,拍了拍她的肩頭,艱難地擠出一絲微笑,「安心休養,有沈姐姐在,什麼毒都能解。」
聶蘇趁勢想去抓景嵐的手,可景嵐先她一步縮回了手,往後退了一步,「事不宜遲,我先去把聶少主救回來,再談其他。」
「安、心。」沈將離憋著笑意點點頭,低頭將針囊打開,抽出了最粗的那根銀針,笑吟吟地看向聶蘇。
聶蘇一看見那根銀針,就忍不住陣陣發怵,驚聲道:「換一根成不成?」
「不、成!」沈將離出手極快,銀針未到,「切」字訣便點中了聶蘇的穴位,讓她只能乖乖受著,被沈將離狠狠地扎了一針。
走出房間的景嵐聽見了房中傳出的慘叫聲,無奈地搖了搖頭。
有沈姐姐收拾她,還有沈姐姐作證,晚上去溪兒那裡交代的時候,想必溪兒不會打翻醋罈子。
啞然笑笑,景嵐調集了十名衙役,策馬馳出了東臨城,往聶蘇說的東郊破寺尋去。
這邊計策已成,剩下的便是柳溪那邊的。
景嵐去對付聶蘇的同時,柳溪便來到了長公主這裡,與她定下後面的計策。
楚夕的眼上還蒙著紗布,她早已熟悉柳溪的腳步聲,不等柳溪開口,她便側臉道:「百里姑娘,請坐。」
柳溪微訝,「這幾日殿下的聽力漸長啊。」
「再厲害的高手,也有被調虎離山的時候,本宮若連這點自保的能力都沒有,那就真的是廢物了。」楚夕淡然說完,再問道,「安排好北上驪都的路線了?」
柳溪笑了笑,「想到一個法子,所以需要殿下幫忙。」
楚夕捏緊了衣袖,聲音依舊平靜,「什麼?」
「殿下留在東臨城為餌。」柳溪開門見山,「我與阿嵐兩人北上驪都……」
「本宮不去,景嵐貿然入京,等同謀逆。」楚夕肅聲提醒,「千蛛樓在驪都勢力不小,曹陽定會加派人手嚴守驪都四門,你們一踏入驪都,他便會按律拿下景嵐,你們那是去送死。」
柳溪靜靜地聽著楚夕的話,冷靜了多日後,楚夕屬於長公主的模樣終於是回來了。看她把局勢想得如此明白,柳溪忍不住憧憬,他日她登上龍位,以女子身君臨天下,該是怎樣的光彩奪目?
「本宮只能猝不及防地出現在驪都,才能堵住曹陽的嘴,才能給景嵐一個名正言順入京的理由。」楚夕說完這句話後,覺察柳溪已經許久沒有說話,不禁歪頭問道,「百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