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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溪的內息竄動極快,埋在四肢之中的銀針瞬間破體而出。
衛七驚覺柳溪身子一顫,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聽「嘣」地一聲,木架子竟被柳溪猝然合臂折斷。尖銳的木茬倏地刺向衛七的胸膛,逼得衛七不得不鬆開柳溪,往後一個空翻落地。
「咻!」看準了時機的魏諫玄放出了袖箭,聽見驚弦之聲的衛七倉促間再做了一個後空翻,堪堪避開了這一箭。
與此同時,景嵐順勢往前抱住了倒下的柳溪,匆匆扯開了她嘴上的勒布,「溪兒,撐住!」
「走!快走!」柳溪猛推她的胸膛,「這石台是機關……」說話間,她驚覺景嵐已經上了石台,絕望地揪緊了她衣襟,「阿嵐……」毒液反噬,一股血腥味襲上喉間,她只來得及喊出她的名字,便被湧出血水吞沒了聲音。
「溪兒!」景嵐慌然將她背起,數日不見,柳溪的身子竟單薄至此,景嵐又心痛又心驚,左手反手扶住柳溪的身子,右手一劍逼開突然襲來的衛七,「滾開!」話音剛落,重心往下一沉,便踩塌了石台上的機關。
衛七嘿嘿冷笑,足尖一點往溶洞口掠了過去。餘光瞥見了溶洞口的魏諫玄,他心生一計,短刃驟然刺向了他。
魏諫玄原本以為他是要逃,他掛念柳溪安危,便也沒有攔阻他的意思,哪知他竟然殺了一計回馬槍,魏諫玄躲避不及,被他的短刃穿破了肩肉。
魏諫玄死死捏住衛七握著短刃的手,嘶聲道:「是誰給你的狗膽殺我?」
衛七出手極快,在魏諫玄虎口一震,魏諫玄不得不鬆開手指,衛七順勢抽出了短刃,回頭對著景嵐大笑道:「景小五,還記得你的大哥是怎麼死的麼?」
魏諫玄恍然看向肩肉,傷口處的鮮血泛著青紫色,他的短刃上竟是淬了毒!
景嵐大驚,下意識地看向柳溪的頸上傷痕,果然泛起了青紫色。
「你家大哥一個人在黃泉路上太過孤寂,我想,他看見自家媳婦跟弟弟去陪他了,應該會感激我……哈哈哈……」說完,衛七得逞地發出一陣冷笑,轉身掠出溶洞,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機杼聲此起彼伏,忽地腳下一陣顛簸,這個溶洞似是要榻了。
景嵐穩住勢子,背著柳溪奔至溶洞口,急聲道:「二哥,快些封穴護住心脈!我們先離開這裡!」
魏諫玄點頭接連點了自己心口處的好幾個穴位,封住毒液蔓延。
「走!」景嵐顧不得魏諫玄,足尖一點,剛準備掠上山壁,腳下卻突然一空,重心已斜,她強提內息也來不及跳出這腳下的空洞,只能凌空張臂,將柳溪扯入懷中,雙雙跌了下去。
「轟隆——」
不知是哪裡的火、藥驟然炸開,在囚龍澗中轟鳴開來,響徹雲霄。
兩壁的山石崩塌,碎石紛紛落入河川之中,翻騰的巨浪打在石壁上,捲起巨浪無數,雜糅了沉泥與碎石,如星似屑。
衛影聽見了山澗中的轟鳴聲,他很是滿意地冷冷一笑。只要柳素以為他死了,一旦放鬆警惕,他便有機會取了柳素的命,掌控小家主的生死。
囚龍澗一役,他才是最大的贏家,連殺三方,實在是快哉!
與雲姬一起下了山了紅姨娘聽見了動靜,慌聲問道:「可是囚龍澗出事了?!」
雲姬淡聲道:「火、藥的信子我斬斷了大半,就算機關觸發,也要不了他們的命。」略微一頓,她幽綠色的眸子安靜地看著紅姨娘,「除非他們都是不會武功的尋常百姓。」
「我要回去!」
「回去你也找不到他們。」
「你什麼意思?」
「山澗崩塌,他們一定會墜入山中溶洞,只能自己爬出來。」
紅姨娘倒抽一口涼氣,「你早知道這裡有火、藥,為何你……」
忽然雲姬的眸光一涼,猝不及防地用出了瞳術,瞬間讓紅姨娘冷靜了下來。
她緩緩道:「走,回西陽城,聽話。」
「聽……話……」紅姨娘垂下了腦袋,像是一具牽線傀儡,依著雲姬的話,握緊韁繩,策馬沿著山道緩緩往西行去。
雲姬看著紅姨娘背上的傷痕,她已經給她用過藥,所幸上面皆是外傷,所以藥效發作得極快,如今已經止住了血。
她扯了扯手中的寒鐵鏈,低頭看了一眼駝在馬背上的昏迷柳擎,為防他中途衝破穴位壞事,雲姬重新運息封了柳擎的好幾處大穴,輕舒了一口氣,回頭眸光複雜地望向囚龍澗的方向,喃聲道:「囚龍在淵……柳溪,景嵐,你們別讓我失望了。」
「駕!」雲姬策馬追上紅姨娘,一起朝著西陽城的方向去了。
地動山搖,幾似天塌。
不知過了多久,囚龍澗的震顫終是停了下來。
晨曦從石隙間落入溶洞底部,依稀照亮了底部鍾乳叢生的景象。
「嘩——」
景嵐雙臂划動周圍的水波,將背心貼上生滿青苔的石壁,穩住下沉的勢子。她沒有想到囚龍澗底下竟還有這樣一個天然溶洞,她本已做好跌個粉碎的打算,卻沒想到竟跌入了一泉寒潭,撿回了一條命。
寒潭水波微漾,隱隱透著一抹光暈。
景嵐將右手中的沖霄收回背後的劍鞘之中,雙臂擁緊懷中的柳溪,額頭快速貼上了柳溪的額頭,啞聲道:「溪兒,凝神,我先幫你把毒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