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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敗寇,當年夜氏有多慘,如今大梁楚氏便有多慘。
曹陽若不是駙馬,還可以審時度勢,可他已是駙馬,夜氏攻下驪都,他絕對活不了。
視線沿著驪都一路往東南而去,最後落在了「東海景氏」四個字上。
如今朝廷已是強弩之末,夜氏與景氏素有舊怨,東海景氏算是朝廷最後的賭注了。
「準備快馬。」曹陽一念既定,便不敢再有半點遲疑。
他提筆快速擬定兩封敕令,又修書一封陳情長公主楚夕,吩咐貼身副將帶著敕令與書信當日便往驪都去了。
風雨初停,滿庭落葉沾著水氣貼在地上。
海城的檐角滴滴答答地落著水珠,打在石階的小窩上,濺起水花,落上了石階旁的綠草。
柳溪抖了抖紙傘上的雨珠,將紙傘擱在了一旁。她彈了彈素淨裙角上沾的雨珠,卷了卷衣袖,才靠近鑄兵台的火爐,便被火爐前的景煥給攔住了。
「嫂嫂,你腳傷還沒好全,還是回去歇著吧,這裡有我看著火,不會出岔子的。」
雖說柳溪可以行走如常了,可景煥記得清楚,沈姑娘可是說了的,柳溪最好還是少走動的好,免得落下什麼病根,老了真成了瘸子,而且這三個月來,小五也專門吩咐全家都盯著柳溪養傷。
不是柳溪不信景煥,只是這爐子礦水柳溪很是看重,她必須親自盯著,才能真的放心。
「四叔,我只是看看,我不動手的。」柳溪微笑回答。
景煥瞥了一眼柳溪捲起的衣袖,「嫂嫂你說的不動手,所以把衣袖放下,看一眼就回去吧。」
柳溪乾脆地把捲起的衣袖放了下來,「這下四叔相信我的話了吧?」
景煥點頭,「嗯。」
柳溪無奈搖頭,打開礦水蓋子看了一眼鐵礦熔水,成色還未及最佳時,要鑄打上好的兵刃,還需再加料燒上幾日。
看著柳溪重新蓋上蓋子,景煥笑道:「看,嫂嫂我沒騙你吧?」
柳溪滿意地笑笑,「四叔辦事,就是妥帖。」
「再過十個月,我可就十八了!」景煥拍了拍胸膛,「行了冠禮我就是大人了,可不能像個孩子一樣的做事毛躁。」
柳溪輕笑,經他提醒,柳溪試探問道:「四叔好像大阿嵐七個月?」
「嫂嫂記錯了。」景煥擺手,「我大小五三個月零七天!」
「呵,確實是我記錯了,幸虧有四叔提醒。」柳溪暗暗算了算景嵐的生辰,景煥才過了十七歲生辰沒多久,三十七日後,便是景嵐十七歲生辰。
柳溪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爐火,希望來得及把她的生辰禮物打好。
「沒事,家裡每個人的生辰我都記得!若是嫂嫂又忘了,可以悄悄來問我。」景煥得意地昂著腦袋說道。
「好。」柳溪莞爾,彎腰拿起了一旁的紙傘,剛一轉身,便瞧見【鑄兵台】的石階下,景嵐執傘站在那裡,臉色好像不太好看。
景煥也瞧見了景嵐,連忙對著景嵐揮了揮手,「小五,嫂嫂是才來的,我可是依你的話,囑咐她早些回去休息。」
「謝謝四哥。」景嵐說完,轉眸看向柳溪,「你就不能好好養著麼?」雖是責備,可更多的是擔心。
柳溪沒有立即回答,走出【鑄兵台】的檐下,這才發現天上又飄起了細雨。
她低頭撐開紙傘,可景嵐已快步走近她身側,將紙傘探出,遮住了天上的細雨。
「我送嫂嫂回去休息。」景嵐匆匆丟下一個理由,「走吧。」
柳溪竊笑,並不說破。
「是,少主大人。」一邊說,柳溪一邊將手中紙傘合上。
景嵐瞥了一眼柳溪,「下雨路滑,仔細腳下。」
「好。」柳溪心中暖意大盛,略點了下頭。
景嵐走得很慢,修長的指節握著傘柄,她知道柳溪正側目看自己,她卻不敢直接對上柳溪的雙眸,只得輕咳兩聲,以做提醒。
傘外是細雨濛濛,庭院遠景朦朦朧朧,如今的景嵐已經與柳溪齊高,今日穿了一身藍紋白裳,襯得面容格外清秀,側臉瞧去,她的鼻尖高挺,輪廓融入遠景之中,像是畫出來一樣的乾淨少年郎。
「還有一年多……」柳溪忽然開口。
景嵐皺眉,握住傘柄的手指微微一緊,沉聲道:「是兩年多。」
柳溪怔了一下,不覺笑容濃了起來,「我說的是阿嵐的冠禮。」
「咳咳。」可景嵐說的是柳溪守孝的三年之期,自忖說錯了話,她只能再輕咳兩聲,只覺耳根似乎有些發燙。
柳溪啞然失笑,「阿嵐。」
「何事?」景嵐問道。
「我的骨傷真的已經大好,可不可以別盯我那麼緊?」柳溪幽聲問道。
「不行。」景嵐如實回答,「除非沈姑娘說你……」
「這可是你說的,不行!」柳溪故意沒讓景嵐把話說完,她得逞地對著景嵐挑眉一笑。
景嵐停下步子,總是轉眸看她,「我明明說的是……」
「是什麼?」她在傘下嫣然一笑,身後滿樹綻放的秋桂也瞬間黯淡了幾分。
心跳驀地跳快一拍,景嵐連忙別過臉去,「再若胡言……」腦海中不斷浮現柳溪那一笑,景嵐忽然好似舌頭打了結,話語哽住了喉,竟忘記了後面要說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卷是真的要在東浮州好好當都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