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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溪湊近景嵐,「如何?」
「這曲子我好像聽過……」景嵐答完,便輕輕哼唱了一遍曲子,石殿頂上的蜘蛛窸窣聲突然響了起來。
柳溪強忍頭皮發麻仰頭看去,只見整個穹頂都爬滿了蜘蛛,似乎還有更多的蜘蛛在往這裡聚集。
「這是御獸之音!」柳溪恍然。
景嵐終是想起,這曲子她聽幽幽吹響過兩次!一次御獸海豚,一次御獸海勾魂。她急忙繼續往下讀這羊皮卷上的話。
分明就只有一首曲子,為何幽幽可以讓海豚與海勾魂做不一樣的事?
「阿嵐!小心!它們下來了!」柳溪抽出驚月,將景嵐護在身後,現下哪裡想得雙修不雙修的事?如何在這些蜘蛛口下活下來,才是當務之急!
心弦為弦,念念為曲,天地萬物,皆我兵卒。
是心念麼?
景嵐凝神希冀蜘蛛退下,以口為哨,重新將那首曲子吹響。
正在爬行的蜘蛛忽然停了下來,宛若魘住了似的,木立在了當下,一動不動。
柳溪回頭看了一眼景嵐,看來她的哨音有用。
景嵐哪裡敢分神多想什麼?便將哨音吹得更響,蜘蛛們呆立了約莫半柱香的功夫,似是聽懂了曲子中的心念,緩緩往樑上爬去。
景嵐記不住自己到底吹了多久,只知一個勁的吹下去。
柳溪的視線中已經找不到一隻蜘蛛,她翻身掠上橫樑,上下看了一圈,原本爬在頂上的那些蜘蛛一隻都看不見了。
「蜘蛛都走了。」柳溪終是鬆了一口氣,她抱在橫樑上,低頭瞧見景嵐的臉色很是蒼白,「阿嵐?」
景嵐只覺喉頭湧上了一股血腥味,她捂住了胸口,張口便吐出了一口血水。
「阿嵐!」柳溪飛身而下,張臂將景嵐摟入懷中,一起坐倒在了地上,「你到底怎麼了?」
景嵐努力睜大雙眸,可即便是她睜得再大,她也沒辦法將眼前的柳溪看個清楚。
視線越來越模糊,力氣也在陣陣抽離身體。
「柳……柳……」她終是無力地昏死了過去。
柳溪探上景嵐的脈搏,她雖不懂醫道,可也只景嵐這脈搏甚是古怪。忽強忽弱,像極了走火入魔。
那曲音難道還是什麼內功法門麼?
「阿嵐你撐住!」柳溪一連點了景嵐的好幾處穴位,護住了她的心脈,卻見一隻很小的蜘蛛從她的領口鑽了出來,飛也似的逃了個沒影。
難道是中毒了?!
方才的蜘蛛實在是太多,她以為已經護得景嵐周全,卻不知有蜘蛛已經悄無聲息地鑽入了景嵐的褲腿。
萬一還有其他的蜘蛛?!
「阿嵐!」柳溪不敢多做遲疑,拉開了景嵐的衣帶,將景嵐的中衣徹底剝了下來。
果然,在景嵐的鎖骨下,有兩個極小的紅點,正是那隻小蜘蛛方才咬的。
是中毒!
柳溪劍指落在景嵐心口,強提內勁,想要用內息逼出景嵐中的蜘蛛毒。可她本來就有內傷,這一下強提內勁,只覺經絡一陣絞痛,柳溪只得作罷。
如何是好?!
柳溪慌亂的視線最後落在了景嵐手中捏著的那張羊皮卷上。
《魚龍舞訣》!
也許……
柳溪沒有多做遲疑,放下了驚月,快速脫下了自己的衣裳。
《魚龍舞訣》第一層本就是練氣法門,最好就是兩個從無任何內功根基的人來學,若是有內息之人強學此訣,首先就會化去這人的本來內息,然後一邊修煉一邊會重鑄魚龍舞的內息根基。待第一層修完,此人內息大增,經脈皆通,也算是一種脫胎換骨。
最重要的,柳溪看見了上面一行字——第一層成,則百毒難侵。
只要能救阿嵐……
柳溪深望著景嵐的臉,一手捏住了景嵐裹胸布的帶結,啞聲道:「這次……就算我輕薄了你吧……」
身上的濕衣盡褪,倒比穿著濕衣還暖一些。
柳溪盤腿坐在濕衣上,景嵐與她交疊而坐,趴在柳溪肩頭還是沒有醒來,兩人心口貼心口,親密無間。
只見柳溪往前微探,下頜搭在了景嵐的肩上,火辣辣的臉頰貼上了她冰涼的耳朵。就像是像是魚龍緊緊相纏,這是雙修《魚龍舞訣》的必須姿勢。
心跳,很是狂亂。
直到現在,柳溪才恍然,原先在廊道中看見的第四幅交頸而戲的那幅石雕,其實是夜氏女與這螺城女正在修習《魚龍舞訣》。
也許,當時那兩人也是與她們一般。
一個瀕死,一個救人。
柳溪不斷收斂著那些不時冒出來的羞意,她與她都是女子,這樣親密修習,只為了景嵐能活過來。
僅僅……如此而已……
景嵐只覺自己陷身在了一個黑茫茫的空洞之中,四周都是刺骨的涼風,不知從何處吹起,又要吹向何處。
冷,又一次陷入了這種瀕死的絕望恐懼之中。
這輩子她還沒來得及為海城做點什麼,就要折在這座海龍陵中了麼?她還沒來得及帶父親回家,就要在這裡面麼?
丹田處驀地燙了起來,內息卻一絲一絲地抽離著。
景嵐驚覺自己的丹田之上,也有一個滾燙的地方,忽地貼了上來。
溫暖。
景嵐只覺背心一涼,似乎被誰壓倒在了身下。